□王继琼

家乡的初秋，家家户户院坝上铺满丰收的玉米，预示收获的季节正式开始。

“玉米开始红薯结束，一黄一青一年四季。”老年人总是教会年轻人识别时节，秋天的收获从玉米开始，到收完红薯结束。整个秋天都在忙碌，汗水滴在大地上，眼里却饱含幸福。

玉米耐干旱，可以种在砂石地。贵州多是喀斯特地貌，纯土地较少。在诸多作物中，玉米因出产较多，所以种植的人也多，一种就是几坡几岭。

远远看去，满山的玉米秆，一个个挺立着身子。像极了站岗的战士，风中也不弯下身子。随着时间的推移，玉米长得越大，玉米秆承受的压力也越大。为让玉米长大个，它们都挣扎着挺立，等到玉米不再长大，它身体的水分也基本被风干，再有一股风来，只能弯下身子，或是选择死去。它完成了任务，死得其所。

我最喜欢和家人一起收玉米，小时候因买不起甘蔗，收玉米时可以吃玉米秆。那些没有被太阳暴晒的玉米秆，都比较生嫩，嚼起来甘甜，和吃甘蔗差不多。收玉米时我嘴巴都会起泡，妈妈则会笑话我偷懒。她问我是上山干活还是吃玉米秆，对于我而言吃玉米秆更有吸引力。

收回家的玉米会铺在院坝上暴晒，那金黄色的颜色让妈妈笑得合不拢嘴。那时我不能理解其中的含义，长大后才知道农民笑得最真诚的时候就是看到收获的东西堆满家里之后。晒过一段时间后就需要搓玉米粒，我们老家叫“麻苞谷”。这是个痛苦的事，手掌心每年都会红肿。大人则会把一个长板凳放倒在堂屋，板凳脚上套上一双有沟壑的解放鞋，把玉米按在上面搓。如此一来，手就不会被搓起泡或是红肿。

收回家的第一批玉米，妈妈会做成玉米粑粑。小时候我特喜欢吃玉米粑粑，妈妈早早起床摘来几个玉米。用石磨磨碎，打成玉米泥。妈妈说千万不要加水，不要打得太过细腻，稍带点玉米渣子，吃起来口感更好。然后将玉米浆倒入碗中，放入糯米粉和白糖搅拌均匀。直到玉米浆液变浓稠，有点流动的感觉，玉米叶垫在底下，用勺子舀到玉米叶上。放在锅里，用竹子蒸笼蒸大概二十分钟就能吃了。那味道，真是无比香甜。

当然，妈妈还会做玉米粥、玉米饭、玉米汤粑等。这些都是童年最美好的回忆，如今这些回忆随着进城居住再也找不回来，只能远远看看那几坡几岭的玉米，在风中摇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