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桃芝

秋分时节，母亲仍未停下忙碌的脚步。站在季节的又一个分水岭，她素面朝天，一手收获，一手耕耘，用秋分一样高超的平衡术，让全家人对美好生活的希望一茬接一茬地生根发芽……

秋分，完美地平衡着寒暑昼夜阴阳，是一段恰到好处的时光。每年这时，母亲都要忙着秋种秋收，忙得不可开交。

家乡农谚说：“白露秋分菜。”为此，母亲要跟时间、节候赛跑，把茼蒿、菠菜、白菜、萝卜都种上，因为冬天要吃这些蔬菜。天气晴朗，天高云淡。菜园里，母亲忙着将半枯的茄子树和辣椒树拔掉，腾出一大块空地，用锄头翻过地，整碎土块，施足底肥，把菠菜籽和茼蒿籽撒一角地儿。

种白菜就麻烦一些，要等白菜籽发芽了，长到一拃多高后再一根根地移栽。萝卜地要求潮湿，遇到天旱少雨的年景，母亲只得挑水浇地，将萝卜籽一行一行地撒下去。萝卜们是在地底下使劲，要给它们留出足够的空间，一定会给农人一个惊喜的。数天过去，鹅黄嫩绿的一层萝卜秧子长出来，后面的事情就交给老天爷了。

“秋分割稻子”，母亲又马不停蹄地忙于收割单晚稻。晨光熹微，母亲就着急起床了，她先沿着田埂边走一遍，给水田里的单晚稻断水。稻田边，胆大的田鼠窜来窜去，成群的麻雀叽叽喳喳地掠过母亲头顶。大地上许多小精灵，活动着，兴奋着，也快乐着，都来分享秋收的喜悦。

乡下现在很少种双季稻，大多种的是单晚稻。单晚稻正披上金黄嫁衣，等待农人收割归仓。自从联合收割机取代人工收割后，水稻收割变得简单快捷多了。谷子还未成熟，便有精明的乡亲早早上门，和母亲套交情揽下收割稻谷的生意。母亲呢，见机谈好价钱，只等稻田的泥块干结，就有收割机下田收割稻谷了。种植水稻，让母亲省心多了。

母亲看完水稻又转到棉田瞅一瞅。棉花收了花，挂了铃，开始吐絮，张开雪白的笑脸。务农多年的母亲对棉花的脾气和性格了如指掌。棉桃一般在每天太阳光最烈的时辰炸开，而摘棉花的最佳时机，是清晨露水似干未干和傍晚太阳下山之前的时候。此时的棉花不容易粘上叶子等各种杂质，品质最好，卖出的价钱最高。如果粘上叶子，棉花等级下降，那就卖不上好价钱。为此，母亲每天都披着晨曦出门，黄昏又踩着落日的余晖，挑着两大筐棉花而归。

吃过晚饭，母亲坐在圆圆的大簸箕边上，里面装满炸开的棉桃，她和父亲边聊天，边剥棉花，直到深夜，才上床歇息。

第二天一大早，母亲将剥好的棉花，均匀铺开晒在用芦苇秆编成的卷帘上。连续晒上几天太阳，母亲掂一颗棉籽，轻轻咬一口，听到“咯嘣”声响，就知道棉花已经晒干了。这时，母亲把棉花装进麻袋，卖给进村来收购棉花的贩子。摘棉花、剥棉花和晒棉花，母亲既辛苦，又操心，但从不叫一声苦。

“春种一粒粟，秋收万颗子。”秋分时节，母亲仍未停下忙碌的脚步。站在季节的又一个分水岭，她素面朝天，一手收获，一手耕耘，用秋分一样高超的平衡术，让全家人对美好生活的希望一茬接一茬地生根发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