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志光

1983年，我从一所村联办初中考进省属重点中学，到了这里，有两个学科跟不上：英语和体育。

班主任陈老师，50多岁，胖胖的，戴着眼镜，说话不像本地口音，知情人说，陈老师是南京人，一口一个南京腔。他教我们语文，上课喜欢提问，每次我都抢着回答，他都点头微笑以示满意。在选举班干部时，我被选为学习班委兼语文课代表。

我第一学期因体育不及格没被评上“三好生”，陈老师觉得很可惜。第二学期的一天下午自习课上，他摸了摸我的头，面带笑容，但口气既坚定又庄重：“我们做个约定好不好？这学期体育成绩达到良好以上，一定要拿到‘三好生’，有没有信心？”我点了点头，郑重地说：“有！”

一天早晨，天刚蒙蒙亮，西北风“呼呼”地吹着口哨，树枝拍打着窗户。我听到一个熟悉的“南京腔”：“起来吧，和我一起去跑步，看看谁有决心！”“是陈老师！”一个宿舍七个人，有的听出来了，有的推了推旁边酣睡的同学，大家一骨碌爬起来，穿好衣服，喝了口水，一起随陈老师跑步。

陈老师始终跑在我们前面，他大口大口地喘着气，我看见汗珠从他额头滚下来，叫道：“陈老师，您慢一点，我们都追不上您了。”陈老师说：“太慢就没效果了，锻炼在平时，希望你们不要三天打鱼，两天晒网。”还特别扭头对我说：“像小王，这样坚持，我不相信体育会不及格。”

后来我掷铅球一项始终不达标。陈老师知道情况后，下午自习课时间，他带我到操场上训练。时令正是初春，春寒料峭。为了方便运动，陈老师脱去棉袄，手握铅球，给我示范：力在右臂上，甩出去靠的是推力。他还说：“每天保证半小时以上的锻炼时间，掌握要领，平时通过单双杠，多练练膀劲，增强推力。”

陈老师牺牲了备课和教研的时间，“改行”来当体育老师，为我“开小灶”，其良苦用心令人感动。

学期末，我体育终于获得了良好的成绩，被评为“三好学生”。期末表彰大会上，当我作为获奖代表走上主席台，从校长手里接过奖状时，看到台下的陈老师脸上露出微笑，眼睛里闪动着晶莹的泪花，仿佛获奖的是他，而不是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