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朝林

从盐城的荷兰花海去中华麋鹿园，需一小时车程。启程时，太阳升一竹竿高，天，很低，很蓝，这就是“盐城蓝”，悬在天空的云，更低，打开车窗，伸手就能扯进来一片云。绿色的地平线，与蓝天白云紧紧连在一起，撕也撕不开，蓝天白云，成了盐城的主宰，田野、建筑成了陪衬，老老实实坐望头顶的天。

我惊异这里的天，是一种纯正的蓝，不含一点杂念的蓝。惊诧这里的云，是那么繁多，是那么自由，总是擦洗着这片蓝，相互映照，天更蓝，云更白。我惊艳这里形态各异的云，这些云呀，可分为低层云、中层云和高层云，低层云厚，形态万千，喜欢轻轻飘动，但这里云的飘动，不像高山地貌的云那么躁动，一会儿东，一会儿西，或者不一会儿就散尽，不见踪影，给人一种飘忽不定的姿态。这里的低层云，你不仔细看，看不出来在飘动，是一个整体在飘动，看，那是一片似飞马的云，从西边，慢慢朝东边飘，整个马的状态飘了好一阵子，那个长长的尾巴才与马身分离，成了一条白丝带，慢慢地缠上了另一片云。天空又来了一个圆圆的月亮样的云团，悬在半空中，一车人被这个硕大的月亮云惊得大叫起来，旅游车停下了，人们纷纷下车拍照。这时，一只银色的“飞艇”刚好飞过来，悬在月亮云下，飘了好一阵子，才扯开月亮云，独自朝地平线钻去。月亮云慢慢飞过我们头顶，扯成了一个椭圆形，久久不愿飘走。

在麋鹿园，我们看到更多的低层云：这片蓝天上，只挂着五朵白云，中间一朵大，四周的四朵相对小一些，似分似合，似合似分，缠缠绵绵，这是开在蓝天的雪莲花，把这片天空装扮得分外妖娆。低层云，也有灰黑色的，东边的那一堆云，雪白，灰白，灰黑都有，堆砌成一片跌宕起伏的山峦，灰黑的是山影，灰白的是树林，雪白的是山影的云海，这美丽的云啊，让我浮想联翩。好一会儿，灰黑的山影，变成两匹黑骏马，扬蹄踩白云。最让人惊呼的是天边从东到西一溜烟的云，凑成了形似横断山的银山，没有山峰，只有直立竖起来笔陡的山，在太阳的照耀下，格外亮白，仿佛散发着银色的光芒，在这银山的上方，绕着三五条白云带，与银山呼应，形成银山捧云、云缠银山的气象。司机是当地人，我说，这片气势恢宏的银山，若能变成金山、红山就更完美了。司机说，这条件不行，要在雨后的黄昏，才有可能变成金色、红山和多色彩的山，那种美，让人窒息。这里中层云，多为瓦片云，鱼鳞云，铺在天空几乎不动。高层云多为卷云，卷层云，这种透明的丝丝缕缕的云，贴在“盐城蓝”上，让这块“蓝宝石”有了好几分风姿。

盐城的天气，就像孩童，说变脸就变脸，从麋鹿园返回的途中，天上的云灰了起来，压得更低，不一会儿就飘起了雨丝。吃完晚餐，天又放晴，这时的太阳已经西沉，云又升起来了，东边的天际，层峦叠嶂，有白有灰有黑，不一会儿，西天的夕阳，破了薄云，把余晖射到东边天际，这一射了得，云山瞬间突变，先是给云山镶上金边，紧接着，白云成金云，灰云成珊瑚红，黑色的变成暗紫色，不一会儿，这云山变成金色的，变成大红色的，变成酱紫色的，不，变成五颜六色的，一起渲染着这片天空。瞬间，这片无法言说的云山，突然又变成两种颜色，淡红和黑色，淡红是一大片，包裹天空，黑云只有几坨，一大一小，在淡红色云中间，不一会儿，大坨黑云变成一只威风凛凛的麒麟，小坨黑云变成一只小麒麟，卷曲着前腿，但见大麒麟，伸着长舌头，舔着小麒麟的头，舔着舔着，突然，小麒麟与大麒麟连在一起，变成一个长长的鼻子，大麒麟也瞬间变成一头胖乎乎的大象，在这片淡红色云间奔走。刚走几步，太阳西沉，这片云立刻与夜色融为一体，只剩下蓝盈盈的夜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