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和风

下午三点，阳光透过窗帘缝隙在地板上投下晃动的亮斑。大吉趴在爬行垫上，肉乎乎的身子使劲往左翻，像刚拱出土的毛毛虫，半天没成功，急得“咿咿”叫。

我抱着大利，他含着奶嘴，腮帮子鼓出两个小肉窝，突然打个嗝，奶水溅在我手背上，温乎乎带着奶腥味。他却睁着黑葡萄似的眼睛冲我笑，小舌头在嘴边舔来舔去。

这对快四个月的双胞胎，整天用咿咿呀呀的动静和出其不意的小状况，把家里填得满满当当。

“妈，您快看！”儿子举着手机过来，屏幕上“育儿补贴”四个字旁边写着“每年3600元，连拿三年”。他声音透亮：“两个宝宝一年就是7200元。”我望着数字，心里一暖！这哪是什么补贴啊，分明是给宝宝发的“三年工资”。前阵子攒在心里的憋闷，瞬间散了大半。

双胞胎孙儿出生后的三个多月，日子过得像拉棉线，缠出毛边。起先请了两个月嫂，一个月工钱三万多，两个月就吃不消辞退了。宝宝姥爷姥姥自告奋勇帮忙，连近八十岁的太姥姥都从东北老家前来增援，一大家子围着两个孙儿转，累得倒头就睡。

儿媳的网购车里永远清不空，防惊跳睡袋春秋款，尿不湿备夜用加强型，连脐带消毒棉签都精挑细选。上次见她把进口奶粉换成国产的，嘴上说“成分差不多”，实则想省钱买辅食机。儿子下班背包总塞新物件，昨天是耳温枪，今天是蚊帐，说“不贵”，可订单数字骗不了人。

前几天带娃下楼，王阿姨逗孩子时问：“带两个宝宝，钱也得翻倍花吧？”我笑着应答，手不自觉摸了摸退休金银行卡。真没料到国家会给宝宝发这“三年工资”，像揣着暖水袋，从手暖到心。

傍晚看孙子，儿媳正给这哥俩换睡袋。大吉嘴角的奶渍滴在爬行垫上像小露珠，我擦奶渍时他笑眯眯，小舌头把下巴舔得发亮。大利脚丫蹬哥哥肚子，大吉“咿呀”抗议，在垫上“推磨”转圈，后脑勺差点撞床栏，小爬行垫确实不够用了。

忽然想起入夏时，儿媳盯着购物车半天，咬牙买了冰丝凉席：“贵点，但宝宝睡得安稳。”如今有这“三年工资”，能备深秋厚睡袋，添张带围栏的大爬行垫。我跟亲家母念叨：“明年开春买学步车，后年添小桌椅，正好用到三岁。”

亲家母抱着打哈欠的大利，指尖碰他软额头，小家伙闭着眼晃脑袋。“这钱来得正是时候。”她托着孩子笑，“下个月先买响铃布偶、黑白卡片，会坐了再添小围栏，省得总担心摔着。”

夜色渐浓，两个小家伙睡熟了。婴儿床里，大吉的手搭在大利身上，呼吸均匀得像风吹麦浪。我瞅着申领回执，忽然懂了这“三年工资”的分量。嘿嘿！不是意外之财，是国家给育儿家庭撑的小伞，让年轻爸妈不用勒紧裤腰带，我们也能松口气。

我掖了掖他们的空调被，盘算着怎么花？今年添冬装和爬行垫，明年买学步装备，后年备绘本玩具。这对小家伙哪懂什么“工资”，可他们会在暖和的睡袋里安睡，在宽敞的爬行垫上放心翻跟头，慢慢就会知道：成长路上，总有人在悄悄托举。

月光爬进婴儿床，给粉嘟嘟的小脸蛋镀上温暖的光。政策春风吹着，日子总会像大“大吉”“大利”的名字，从嫩芽长成向阳枝丫，把平常日子过出甜津津的滋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