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董青春
小时候,每到立秋前后,我和三弟就感到特别开心快乐,因为这时田野里的庄稼即将成熟,我们可以“赶青”尝鲜,到庄稼地里掰下玉米棒子、刨些山芋或花生放在灶膛里烤熟食用,那些充满烟火气的“烧烤”经历,给我们的童年留下了温馨、甜蜜的记忆。
这个季节,田野里的各种庄稼蓬勃、茂盛,铆着劲地生长,进行着成熟前的酝酿和修炼。一行行玉米秸秆齐刷刷地伫立着,玉米棒上的缨须已由微红转为紫红色。山芋秧绿油油的,覆盖住了隆起来的垄子,翻起根部的藤与叶,可以看到垄上被泥土下山芋长大时撑开的裂缝。沙地里的花生长势喜人,轻轻地拔上一棵,根部缀满了新鲜饱满的花生果子。大豆的枝杈上长着一串串豆荚,在风中摇曳着,与叶子摩擦发出沙沙的声响,宛如大自然欢快的笑声。
我们到地头掰下两株玉米棒子,一层层地撕去外面包裹着的薄膜,里面洁白的玉米粒整齐地排列着,用指甲掐一下,鲜嫩得冒出浆来。赶紧拿回家,母亲正在灶房里烧晚饭,我们将玉米棒子串在粗铁丝上,便在灶间等候着母亲烧饭。在灶膛里“烧烤”,放在明火里烟煳味太大,最好在柴禾刚熄灭的灰烬里操作。晚饭烧好了,我们将玉米棒子伸到灶膛里的灰烬里,先让它在红彤彤的灰烬里“焐”着,过一会儿察看,若玉米粒发黄了,则在灰烬里轻轻转动着,让玉米棒子受热均匀、处处烤透。七八分钟后,灶膛里灰烬的光亮逐渐暗淡,玉米棒子呈焦黄色就差不多烤熟了。烤熟的玉米,又脆又香,带着淡淡的烟火味。
烤花生要用特制的工具,父亲帮我们将一块加工厂粮食粉碎机上的钢丝滤网锤成抽屉状,“烧烤”时我们将刚从地里刨出来的花生平摊在抽屉里,灶膛里柴火熄灭后,将抽屉及时放在红彤彤的灰烬上,烤了七八分钟后,用小树枝翻动抽屉里的花生,让它们受热均匀,再烤七八分钟后,就可以“出锅”了。剥开烤熟的花生壳,里面冒着热气,花生仁吃到嘴里又香又面。
烤山芋则简单些,将刨出来的山芋洗去泥巴,放到阳光下晾干,母亲做饭时,将山芋放到灶膛的灰烬里,然后在不断添加柴火燃烧时,顺便翻动山芋,饭烧好后,继续将山芋埋在灰烬里“焐”着。饭后,灶膛里的灰烬没有了“劲头”,掏出山芋,揭去外面的皮,烤熟的山芋食之如饴,吃起来津津有味。
在物资匮乏的年代里,小伙伴们还将大蒜头、洋芋头、马铃薯等放入灶膛里烤熟食用。这些灶膛里的“烧烤”,熏染着烟火味的焦香,为我们带来最纯粹的快乐与满足,这种源于乡村的野趣与童真交织的体验,成为我们人生中难以忘怀的味觉符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