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国军

凌晨，我在路上散步，远远望去，东方青黑色的天边，就像一座黛色山峦，朦朦胧胧的黄海路门面楼，犹如镶嵌在山脚下，使平原的小城充满山城的韵味，俨然一幅拂晓前宁静祥和的生活油画。

画中，天上稀疏的星星，没有月亮的相伴，没有清风相约，东一颗西一颗地闪烁着微弱的白光。虽不强烈，倒也温柔地为早行的人们带来朝晖似的光明，轻轻地奏响夏日城市的小晨曲。

“明月别枝惊鹊，清风半夜鸣蝉”。被墨客们写过多次的蝉，早早起床，站在路边的梧桐树上，“知了，知了”地叫了两声，生怕吵醒人们，很识趣地躲进树叶中，畅饮甘露，唱响夏天的黎明。

门面房的卷帘门“哗啦”一声从里面被打开。一位年轻妇女戴着太阳帽，门灯把粉红色的防晒衣照得很鲜艳。她背着一只包，推出一辆电动三轮车。车上的红色塑料盆里也“哗啦”地回应了一声，像是鱼在翻腾，尾巴摆出的水花，溅起满地的涟漪。她放下卷帘门，一条小花狗趁卷帘门还未落地的瞬间，钻了出来，摇着尾巴，头在她的裤脚上蹭了两下。她脚挨了它一下，“去，家去。”骑着电动车向着菜场而去。小花狗跟在后面追了一阵，望着远去的电动车背影，站下望望，又朝前跑了几步，转头消失在晨曦里。

卖菜的大爷戴着斗笠，推着一筐“夏天”，明显是带着露水摘的青货。褂子的袖头上还有水渍，脚上黏着黄泥。筐里装着的长豆角已捆成小膀子粗、一顺头码在一起。四季梅豆角还带着水灵灵的叶子，看上去很舒服。青椒绿油油地散放在纸箱里。黄瓜、丝瓜躺在一起陪着番茄，静静地等待着客人。大爷走到我旁边说：“家里长的，才摘的，没有上农药，带一把豆角回去，3块钱，省得再朝街上跑。”我笑着说：“家里楼顶菜园里也长的。”他告诉我：“土地流转后，剩二三分地，种的瓜果葫芦菜，因为上的是菜籽饼肥料，没有用农药，还比别人少卖几角钱一斤，每次到街上卖得很快，没有剩货。”

路边的大婶穿着黄马甲，岁月的风霜在脸上刻满沟沟壑壑。她捋了捋脸上的头发，挥舞着用红色塑料扎绳缠起来的扫帚，轻盈地扫着路面，扫到旮旯处，低头弯腰，用垃圾夹夹起垃圾，朝电动垃圾车一扔。一扫帚，两扫帚，一直不停地向前扫。扫到行人处，她停下来，怕扬起的灰尘落到行人身上。待行人走过去，又刷刷地扫起来，脸上的汗水洗净了街道的卫生，手中的扫帚扫出了城市文明。

太阳已经露出了半边脸，她从车上搬下一只塑料凳，从座位下面的布袋里拿出两只塑料饭盒，一盒是粥，一盒是装着两块碗口大的饼，摆在面前的凳子上。她咬开一小袋榨菜，坐在人行道的路牙上，喝着米粥，吃着饼，就着榨菜，头上亮晶晶的汗珠在晨光中闪亮。

鱼尾巴摆出的水花声，蔬菜的叫卖声，扫帚落地的唰唰声……声声都是小城生活的交响曲，而把交响曲演奏得丰富多彩的人，则是为幸福烟火气“加油添薪”的劳动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