盐城晚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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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青芦苇 2022年05月25日 盐城晚报 08版 登瀛

泰州/田秀明

一缕阳光,一汪湖水,芦苇肆无忌惮地疯长着,一日比一日高,一日比一日壮。

老家里下河水乡的荒滩上,茵茵地长满了芦苇,老家人叫“芦柴”。《诗经》里有“蒹葭苍苍,白露为霜”,“蒹葭”说的就是生长在水边的芦苇、荻之类的草本植物。古代人最是雅致,一株芦苇要分成三个阶段,初生的芦苇叫“葭”,开花之前为“芦”,开花之后为“苇”。老家的人哪里懂得这些,不管它开花还是不开花,一株芦苇,从小到大,都叫它“芦柴”。

春天的风,柔柔的,嫩嫩的。吹着吹着,水边的荒滩上,芦苇冒出了细细的芽,尖尖的,绿绿的,如青锋出鞘,一支支直立在岸边,那阵势好似千军万马,随时准备出征而去。一缕阳光,一汪湖水,芦苇肆无忌惮地疯长着,一日比一日高,一日比一日壮。

仲夏时节,芦苇长高了,比人还要高出许多。荒滩上,葳蕤成一片绿色的海洋,风一过,芦茎摇曳,芦叶妖娆。芦叶长得又宽又长的时候,母亲便忙开了,一大早采摘回来几摞芦叶,洗刷干净,浸泡在木桶里。芦叶是包粽子的材料,端午节快到了,过不了几日,老灶的铁锅里,便弥漫着粽子的清香。

小时候,常在芦苇荡里玩耍,乌泱乌泱的芦苇荡,一头扎进去,便不见了踪影。芦苇荡里有一种蜻蜓,通体乌黑,在芦苇间飞过来飞过去,我们叫它“乌烟紫”。折一根芦苇,掰去苇叶,顶端弯成一个三角形的框框,框内罩满了蛛网,轻轻一拍,“乌烟紫”便粘在了蛛网上。芦苇荡边的水里虾也多,随手折一根芦苇,系线挂钩,穿上红蚯蚓,丢进水里,不大一会儿,就有虾来咬钩,轻轻一提,一只张牙舞爪的青虾便拎了上来。

“寒日荧荧照枫叶,霜风槭槭飞芦花。”秋风起时,芦苇褪去了一茎绿色,日渐泛黄,芦花开了。康有为在秋雪庵赏芦时曾经写下这样的文字,“庵在水中央,四面皆芦洲。花时月底登阁四望,如千顷白雪身于冰壶,遇风则芦花飘舞,似漫天瑞雪。”老家的芦苇荡也是这样的,芦花白,芦花美,花絮飞满天。

收割芦苇,一般都是在深秋或是初冬。昔时,庄户人家把收割来的芦苇,晒干后锤得扁扁的,编成芦席,过去人家盖房子,舍不得用汪砖,常常用芦席代替,或者搭个简单的窝棚,也是用芦席围在四周遮风挡雨,大部分的芦苇都被当作燃料塞进灶膛付之一炬。时至今天,每到芦苇收割的季节,父亲还是会去捆上两捆,收拾干净后堆到角落里,待到来年拿来搭个扁豆架、丝瓜架。

在我的老家,芦苇曾经养育了村庄里的人,而村庄里的人,也因为芦苇,年复一年蜕变得坚韧不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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