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庆霞
吃着香气四溢的香椿宴,我的内心充满了幸福与感恩之情。似乎又回到了故乡的香椿树下,和母亲拉着家常。
迫不及待地打开来自故乡的包裹,一股浓浓的香气立刻充满了我的心肺。一层一层剥去包装的纸张,几把绿中带红、红中又带着黄的香椿芽便呈现在眼前。拿起一把凑到鼻尖处使劲嗅着。啊,久违的香味,多么熟悉。
这是自家树上的香椿,从千里之远的故乡而来,带着母亲的体温与关爱。
在春天,“雨霁风光,春分天气,千花百卉争明媚。”而香椿,不需要与花争明艳、争妩媚,它只是将自己的香气储存在相貌平平的叶片中,让人们在谷雨来临春之将尽时,在烟火日子里来一场浓烈的味觉享受,这比花朵们的视觉感受来得更朴素,更温暖,更接地气,也更接人气。
“雨前香椿嫩如丝”啊,谁能忍心错过这一场味觉的盛宴!
在收到香椿的这天中午,我将香椿一棵棵择洗干净,准备用几种不同的方法来烹制。
首先,取了一小把用热水焯了,攥干水分,全部切成小丁备用。在碗里打了两个鸡蛋,将部分切好的香椿放入,加少许盐、胡椒粉,搅拌均匀。然后,热锅放油,将搅拌好的香椿蛋液倒入翻炒。这是最惯常的吃法,叫香椿炒蛋。
之后,我又将一块豆腐焯水切丁,将剩余的香椿丁与之混合,放入盐、香油、蚝油各少许,搅拌均匀。这便是清香可口的香椿拌豆腐了。清代主张“性灵说”的大家袁枚曾在他的《随园食单》中记载过这种吃法,并说“到处有之,嗜者尤众”。
我又做了一道小时候母亲最爱做的油炸香椿。将香椿整棵焯水后,捏去水分备用。用面粉、淀粉、鸡蛋、盐加水做成面糊,将香椿全身裹上面糊,放入油锅中,炸至金黄即可。
当我把做好的香椿一一拍给母亲看时,她很开心,并声称,明年再给我寄。吃着香气四溢的香椿宴,我的内心充满了幸福与感恩之情。似乎又回到了故乡的香椿树下,和母亲拉着家常。
饭后,我将剩余的香椿洗净,晾干水分,用盐腌了,装进食品袋,放进冰箱冻上——以后可随吃随取。
关于香椿,先秦古籍《山海经》载:“又东五百里,曰成侯之山,其上多櫄木。”櫄木即为香椿。它被称为“树上的蔬菜”,早在汉代就已遍布大江南北,至唐宋,食椿习俗更盛,曾与荔枝一起作为南北两大贡品,深受皇上及宫廷贵人的喜爱。
元金时期诗人元好问曾在《溪童》中写道:溪童相对采椿芽,指似阳坡说种瓜。想得近山营马少,青林深处有人家。明代文人李濂的《村居》中有云:抱孙探雀舟,留客剪椿芽。无限村居乐,逢人敢自夸。可见,古往今来,春季食椿,已成为人们一种普遍的生活习俗。
一餐香椿宴安抚了我的胃,更慰藉了我的心。
庄子《逍遥游》中讲:“上古有大椿者,以八千岁为春,八千岁为秋,此大年也。”因此,香椿古称“大椿”,为长寿之意。那么,就将这份“长寿”之意遥寄给我的母亲,及天下众生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