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5版:登瀛
2025年10月13日

中华美学的奇妙之旅

出于对中国古代美学文化的强烈求知欲和积淀文化修养的质朴愿望,在三伏天的阅读旅程中,我不假思索地选择了李泽厚先生的《美的历程》。

初读此书,只觉诘屈聱牙,就像对学术性很强的论述类文本的阅读,专业名词的堆叠、艰涩词语的累积,让人压力倍增。但,好书就是好书!啃下前两章之后,李泽厚先生文章的逻辑性扑面而来。不仅目次结构清楚,而且在具体行文的过程中,逻辑性严密。这种逻辑上的严密,落脚到以唯物视角来观察、描述、归因每个时代的美学特征。

在此之前,我简单地把“美”看作一个特别抽象的概念,觉得它只存在于看到某种事物时瞬间产生的感受,像变色龙在看到虫子条件性地弹出的舌头。但《美的历程》给了我一个全新的审美角度,它以年代为线索,贯穿远古至明清。按各个时代艺术发展的特点,分为龙飞凤舞的远古图腾、青铜饕餮、先秦理性精神、楚汉浪漫主义、魏晋风度、佛陀世容、盛唐之音、韵外之致、宋元山水意境、明清文艺思潮等章节,所涉艺术范围包括绘画、文学、哲学、书法等众多范畴。让我们从不同历史时期的社会结构、社会观念、经济情况、政治情形等角度出发,去审视不同时期的“美”,以及它们之间的演化关系。从这些视角和维度去重新审视不同时期的优质作品,仿佛那层时代的隔膜瞬间消融了。

每一本书都会有一段让人难忘、让人有所启迪的部分。对我启发最大的,是对先秦理性精神的讲述。先秦时期诸子蜂起,百家争鸣,其中所贯穿的一个总思潮、总倾向便是理性主义。它承先启后,“一方面摆脱原始巫术宗教的种种观念传统,另一方面开始奠定汉民族的文化——心理结构”。以孔子为代表的儒家学说,和以庄子为代表的道家对立和补充,是两千多年来中国思想一条基本线索。

李泽厚先生在书中指出,“‘实用理性’,是说把理性引导和贯彻在日常现实世间生活、伦常感情和政治观念中,而不作抽象的玄思。继孔子后,孟、荀完成了儒学的这条路线……这条路线的基本特征是:怀疑论或无神论的世界观,和对现实生活积极进取的人生观,它以心理学和伦理学的结合统一为核心和基础。”

“理性精神”是中华民族心理的重要组成要素,它从先秦以来,绵延至今,让我们更重视的是情理结合,是社会性、伦理性的心理感受和满足,而不是压抑,也不是理智的认识愉快,更不是具有神秘性的情感迷狂(柏拉图),或心灵净化(亚里士多德)。正是这样的精神,让我们民族偏好“中和”之美,和谐之美。也正因此,我们更爱有度的优美与壮美。

阅读《美的历程》,像一场文化寻根之旅。以时间为轴,以美为核心,好似穿越时空,看到了青铜器上中华先民对于力量的崇拜;看到了魏晋时期纵情山水的名士,那是跌宕起伏的乱世下文人意识的觉醒,既有人生虚幻的破灭感,又有秉烛夜游的狂放不羁;还看到了明艳富丽的盛唐诗歌、精巧细腻的明清工艺等,五光十色、目不暇接……

美学大师朱光潜曾说,“人所以异于其他动物的就是于饮食男女之外还有更高尚的企求,美就是其中之一”。纵观此书,作者仅用十几万字,便勾勒出中国古典文艺的美学轮廓,视野宏观又不失细节,真正聚千年于须臾、揽万趣于指下。陶器、诗画、建筑,乃至每一个线条,可以管窥民族的身影——探索美的身影。

南京信息工程大学23级汉语言文学(师范)2班 顾德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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