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5版:登瀛
2024年09月11日

线条间的爱

□张金想

“秋风凉,天气变,一根针,一条线。儿问娘,怎么忙?娘说给儿做衣裳……”秋来了,忽然想起这样的歌谣,眼前立即浮现出飞针走线的祖母。

儿时,总会见祖母拿着那种扁平的划粉,在一块布上画来画去。划粉和学校的粉笔不一样,薄薄的一片,形状似三角,边缘处是圆的,是裁衣专用的。

有一天,我见祖母又在布上画线条,便想讨要几片。走近一瞧,只见她捏着豆大点的划粉,正画弯弯的弧形。见此情景,我便犹豫不前。祖母偏头瞅了我一眼,微微一笑,就从盒子里拿了几片递给我。那一刻,我高兴地手舞足蹈,祖母的脸上也布满笑容。那些年,我用划粉勾勒出蓝天白云、树木草丛、房屋烟囱……也留下了祖母忙碌的身影。

渐渐长大,我对学习产生了厌倦情绪。祖母虽未多言,但她那一双洞察一切的眼睛,早已捕捉到我情绪的变化。记得那一次,她拿起一片划粉,在地上写了她的名字。写完,便喊我过来瞧。我不情愿地走过去,看了一眼,就说:“奶奶,您写错了!‘邵’是右耳旁,不是绞丝旁。”祖母用手扶了扶老花镜,左看右看道:“不是这样写的吗?我一直这样写的。”她一脸疑惑,我见状便工工整整地写下了“邵”字。祖母恍然大悟地点点头,夸赞道:“丫头,真厉害!”

从那以后,祖母总会来问我,这个字怎么写,那个字写得对不对。我也会用划粉,一笔一画地写给她看。时间久了,祖母识了不少字,我的心里也产生一种巨大的成就感。那些日子里,地板上布满划粉痕迹,记录了我和祖母的点滴时光,更成为我们祖孙间深厚情感的纽带。

步入高中后,紧张的课程安排,让我有点跟不上队伍,心中烦闷不已。一天晚自习结束,我一进门,就见祖母弯着腰,在一块崭新的布上专注地画着线条。我打了一声招呼后,便坐在一旁。祖母“嗯”了一声,便没再理我,而是专注于眼前的那块布。这中途我听见她“哎”了一声,自言自语道:“这儿画长了,不过没事,换个颜色再画一下。”我瞥一眼,只见那一处被描了好几笔。过了一会儿,她又用尺子量了一下,重新标了记号。就这样,描来描去,布匹上画满了线条,整齐有序。

“做衣服,要先定型。”祖母满意地放下划粉,看向我,又说道:“这定型可讲究了。一笔一画,一点一圈都决定着衣服的大小、样式。但有了划粉,慢慢去画,不怕做不好一件衣服。”我听出了祖母的言外之意,用力地点点头。她拍了拍我的肩膀,笑着说:“什么事都要慢慢来,要有计划。”那天以后,我调整了心态,逐步对各学科作计划,渐渐跟上了班级的学习进度。

如今,祖母年事已高,不再裁剪衣服,划粉也早已退出我的视线。但,那些划粉之下的一笔一画,早已深深烙印在我的心中,每次回想,总会品出不一样的深意。

母亲的“季节风” 没有下一篇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