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愿斌

立秋日，驱车回乡，我被一阵蝉声缠住了。

蝉声鼓噪，此起彼伏，一阵接一阵。我在树下仰头张望，搜索到一些青枣，但是蝉的影子却寻觅不到。秋蝉比夏蝉个头小，羽翼多呈青色，藏身于碧叶之间时，像穿了一件隐身衣，若非近距离，肉眼很难发现。

“寒蝉鸣”是立秋节气的三候之一，这里说的是秋蝉。寒蝉声急切、高昂，由缓转急，又由急趋缓，像高山流水，一路弹唱。而夏蝉声音绵长持续，稳定有序，没有迫促感，即便是在正午午睡时分，也不会觉得烦躁，听久了，就像是催眠曲。如果说夏蝉声是“小桥流水人家”，那么秋蝉可谓“骤雨奔突”“惊涛拍岸”。

树下是一大片晚饭花，花朵琐碎，耀眼，有一些已经凋谢了，正在结出黑色滚珠样的籽粒。晚饭花又称洗澡花，我儿时喜欢将带着肥皂泡沫的洗澡水浇花，花朵越发紫妍。母亲坐在花丛边掐山芋爪，这是夏秋时节的家常菜。芋藤满地，绿叶带紫，山芋还没有成熟，芋爪绵长青嫩。芋藤太满了，抢肥，需要打理掉一些，剪下来的芋爪正好做菜。

由于持续阴雨，茄子坠落，南瓜易谢，菜花难以成果，蔬菜受影响较大。一些果树被病虫害侵蚀，需要药物治疗。我种植的几株茶花、芍药都病恹恹的，显然是被夏虫所害。不远处的农田也是如此，农户正在商量着用无人机施肥打药。立秋是一年里稻谷拔节孕穗的黄金时段，马虎不得。

“立秋加一伏。”母亲告诉我，和夏蝉不一样，秋蝉鸣叫的时间短暂，伏天后，就很难听到了。我们称夏蝉为“知了”，有些地方则将秋蝉叫作“伏了”。

“垂緌饮清露，流响出疏桐。”千年前的蝉声被唐诗记录，流传至今。蝉鸣如雨，迎迓秋风，诉说着又一个秋天的来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