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汪树明

“自己的花是让别人看的。”这是季羡林先生散文精读中一篇文章的题目。

季羡林先生在德国留学时，看到德国人家家养花，但家家都把花栽在临街窗户的外面，花朵都朝外开，在屋子里只能看到花的脊梁。“走过任何一条街，抬头向上看，家家的窗户前都是花团锦簇，姹紫嫣红，许多窗户连接在一起，汇成了一个花的海洋。”他问房东：“你这样养花是给别人看的吧！”房东回答：“正是这样。”季羡林不禁感叹道：“自己的花是让别人看的。走在街上的时候，自己又看别人的花。人人为我，我为人人。我觉得这一种境界是耐人寻味的。”

近日，读到作家王太生的《请和我门外的花儿坐一会儿》。文章也记述了类似的情形：“在我们这个小城，不少人家的宅院门旁都长着花儿。”他在文中赞道：“把花种在门外的，是一个有生活情趣的人，也是一个随和大气的人，不只种在院里独乐，而是种在门口，与路人分享。”

现实生活中，住有小院的人家，外面只要有一星土地，就是留给花的。我经常去丰华小区、五河小区拍照，吸引我的就是围墙外的花儿。前不久，潘庄梨花节开幕，我看了梨花，又顺道去了五河小区。小区内都是连体两层小楼，错落有致，家家户户低矮透空的院墙外，都栽着花。此时，有金黄的迎春花，有粉红的海棠花、有洁白的玉兰花，还有蔷薇、月季……整个小区在花海之中，嗅一嗅，花香醉人。我掏出手机，拍了又拍，把花儿带回家，留在相册里。在一户围墙下，用黄色小木栅栏围成花园，格外显眼，我正蹲着寻找拍照角度，从敞开的院门里窜出雪白的小狗，对着我高一声低一声吠叫。女主人捧着饭碗跟着出来，笑着对我说：“没事，不咬人的。生人来了，它都这样。”我回：“它是怕我把你家的花拍走吧。”“喜欢，你就多拍点。花就是让人看的。”

想起早上散步路过朱奶奶家。她家在通榆河西，家东南两边都是路。家院是铁栅栏，栅栏爬满了蔷薇、紫藤。小院内，栽植着各种花草。春夏，绿树荫浓，一院幽香。院内建有凉亭，摆着石桌、石凳、石磨、石磙……赏心悦目，天然有趣。一日走过，朱奶奶见我隔着栅栏拍照，热情地把我引进小院：“进来，进来拍。我家这小院就是让人看的、坐的，隔壁邻居天天来坐，聊天，喝茶。”朱奶奶告诉我，之所以用镂空的铁栅栏当围墙，就是让路过的人好欣赏到院里的花花草草。

向阳路上的怡园小区也是我喜欢去的地方。那儿每家每户的门外和墙下、篱笆上都长着花儿。我送孙女上学路过，没事时也会沿路一家家看过去，嗅一嗅花香，拍几张美照。前日，看到一人站在一户门前，轻扣几声门，没听见里面回音，也没立即返回，而是站那儿饶有兴趣地欣赏门前的月季花。看着他一会儿低头闻闻花香，一会儿又仰头望了望房顶上垂下的胖嘟嘟的紫藤花，我情不自禁地想起“如果你来访我，我不在，请和我门外的花儿坐一会儿”这句话。想必那人虽寻人不遇，却有遇花之欣然。

我也好想拥有这样一处小院，在院墙外种上花。花开了，让路过的人停下脚步，闻一闻花香，感受草木和光阴的美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