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邹凤岭

一场春雨，洗尽铅华。田地间麦苗青绿，雨珠欲滴，散发出泥土的芳香。

感动一位阅读推广志愿者，去往盐城西乡柏正满老先生创办的“小人书屋”所在地。传承红色基因，弘扬传统文化，连环画里蕴藏大智慧。小人书的图文之美，给人以阅读智慧与乐趣。

阳光初照，田陌延展。沿着宽阔的大路，走近古村落，“小人书屋”出现在面前。小人书，是那么的熟悉。记得小时候，走在老巷上，一位长者守着小人书摊。“连环画，好看的连环画！”寻着声音跑过去，掏出一分钱，租来一本小人书，我与小伙伴头靠着头，看得有滋有味。走进这“小人书屋”，一排排书架，一本本小人书，溢满一屋子书香。

小人书，人称连环画，也叫图画书，小时时候，我们称它叫小画书、伢伢书、菩萨书。小人书集书画于一体，以一幅幅连续的图画叙说故事，刻画人物。它是适合各种年龄和文化层次读者的通俗读物。在那个没有电视，更没有手机的年代，小人书为大众所爱，阅读有精彩，生活不枯燥。

柏老说，作为一种古老的传统艺术，小人书在我国存在了数千年。在马王堆汉墓出土的漆棺上，以一幅幅连环画形式，讲述“土伯吃蛇”“羊骑飞鹤”的故事。莫高窟敦煌壁画，同样以连环画绘画手法，再现佛生故事。到了宋代，随着印刷术广泛运用，连环画从墙壁上走了下来，走上了纸张，由此出现了连环图画书。及至清末民国之初，小人书已经成为印刷业的重要组成部分。1899年，第一本石版连环画《三国志》（朱芝轩绘），由上海文艺书局出版。20世纪初，在文化启蒙运动中，连环画逐渐流行，更为鲁迅、瞿秋白、茅盾等人重视。鲁迅在《连环画辩护》一文中说：“不要视连环画为不足以登大雅之堂的‘下等事物’。”“连环画中可以产生米开朗基罗这样的伟大画家。”新中国成立后，小人书进入了鼎盛期，传统文化题材、革命斗争题材、社会主义建设题材的各类小人书层出不穷。小人书摊，曾是街头随处可见的“流动图书馆”，更是普通民众受教育的载体书。

柏老先生的“小人书屋”，有各类小人书5000多册，书里闪烁着传统文化与红色文化的光彩。王叔晖的《梁山伯与祝英台》，程十发的《胆剑篇》，林楷的《三岔口》，胡若佛的《蔡文姬》，王企政的《林则徐》，都是绘画艺术的精品。赵静东的《战斗的青春》，顾炳鑫的《渡江侦察记》，罗盘的《战上海》，贺友直的《李双双》，还有《铁道游击队》《白毛女》《林海雪原》《雷锋》等，书里的精美故事与英雄人物，等等。打开一本本小人书，如是进入不同的时代。杨绛先生说：“读书就好比隐身‘串门’。”静心读这小人书，如是隐身来“串门”，听智者谈古论今，滔滔不绝，无所不及。还有那圣贤哲人，英雄豪杰，凡人庶民，栩栩如生。翻阅小人书，走近岳飞，我看到了岳母刺字的坚毅。《宋史本传》书云：“初命何铸鞠之，飞裂裳以背示铸，有‘精忠报国’四大字，深入肤理。”我与岳飞站列在一起，同声喊出：“壮志饥餐胡虏肉，笑谈渴饮匈奴血”的豪言。

自19岁那年起，柏先生集小人书从没间断过。为了获得小人书，他的旅行足迹留在了四川、安徽、浙江、河南、山东、内蒙古等地。一次，打听到南通市逢旧书市场集会，他起早赶往南通，淘到了《杨开慧》《小兵张嘎》《沙家浜》《红楼梦》《三国演义》等20多本小人书。近50年来，柏先生用去了大部分积蓄，用于寻找与购买小人书。在那个贫穷的年代，为了得到一套《铁道游击队》，他甚至饿着肚皮，用饭票与人换得。南通“淘宝”之行，一次就花去了500多元钱，相当于当时他近半年的工资。一次次“淘宝”有所收获，总会让他兴奋不已，提起个中的滋味，总是难以释怀。

书香引“蝶”，读书人的向往。退休后的柏老先生，本可在城里享清福，却成了他的“小人书屋”守护者。每一天，他早早地开放“小人书屋”，相伴无数阅读者。每逢儿童节、青年节、读书日等，柏老先生还会带着心爱的小人书，踩着三轮车，去往城乡学校与公共阅读场所。流动的小人书摊，如是流动图书馆。十多年来，他坚持不懈，载着图书进城、进镇、进学校等公共场所，方便阅读数百场次。柏老先生的身影，早已为众多阅读爱好者所熟悉。

小人书屋，诗与远方，“世界不只有眼前的苟且，还有美好与梦想。”如今，小人书已成为见证历史文化的收藏品，时有人出高价向他求购小人书，老人家说什么也不答应。守着一座“金山”，过着清贫而富足的日子。心中装着读者，提供无偿阅读与服务。“长松倚碧山，高人读书处。”（明·黎贞）乡间古村落，绿树白云间。追求与向往，柏先生与他的“小人书”相伴了一生。梦回书屋送流年，题书屋壁溢书香。老伯热衷“小人书”阅读推广的精神，感动了我，感动无数爱好读书的人们。

作者简介：中国散文学会会员。发表作品千余篇，获奖作品近百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