建湖/廖云飞

弯曲延绵的河岸，一边是随风摇曳的芦苇，一边是碧波荡漾的稻田，把原野染成绿色的一片。在这期间，有几粒银色的亮点——风车（因风篷是以灰白色的油布做成），犹如镶嵌在绿缎上的珍珠，格外炫目。这就是几十年前眺望苏北农村时看到的夏日景象。

距离风车百步的地方，搭有一个“看车棚”，这是看车人存放工具和夜晚值班的处所。棚子旁，有一道篱笆拦在通往风车的小路上，不让行人特别是孩子靠近，说风车那里危险。小时候的我，常站在棚子旁，凝视风车在神奇地不停转动，聆听风车“吱呀吱呀”的美妙声音，总在想，这风车是怎么转动起来的，又是怎么把河水弄到田里的？

后来，我才知晓，这种“八卦（八张风篷，俗称八合篷）风车”的结构很不简单，连同水车共有一百零八种配件，且都有专业名称，一般的农家人都说不完全，只有建造、维修风车的木匠们了然。这种风车，通过风篷、转轴等，使水平向风的推力聚集、转变为垂直向的机械拉力，把低处的河水提升到高处的田间，将这片土地浇灌出勃勃生机。

旧时，大型农具风车都是属于田主的。一部风车能灌溉多少地，都有标准。所以，民间评估哪家有多少田地时，常以其有几部风车来计量。后来，土地、风车收归集体，我老家生产队就有四部风车。

没有人能说准这里的风车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有的，反正，有田的时候，有田的地方，就有风车。没有记载这风车是谁发明的，传说是姜子牙，但无从考证；又说是从荷兰引进的，但苏北的“横式风车”与“立式洋风车”迥然不同，也不像是“舶来品”。

庄稼人常遥望远处的风车，说只要风车转动，便表示风调雨顺，预示将有好收成。所以，他们的心田，伴风车声响而愉悦；他们的眉宇，随风车转动而舒展。

不过，这种利用自然风能，能够保护环境的农作方式，早已被燃油、电动的抽水机完全代替，不见了踪影。如今，类似风车提水原理的机械设备很多，比如“风力发电”，也可算是风车的“后裔”。

微风拂面，大地碧绿。每当回到老家，面对广阔田野，不自觉回忆起往事，风车都跃然眼前。正如《柳堡的故事》中描述的“东风呀那个吹得风车儿转哪，蚕豆花儿香啊，麦苗儿鲜”的情景。

碧绿田野，悠然转动的风车，永远的记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