射阳/颜玉华

捕鱼捉蟹是射阳河流域人的绝活。由于这里的人从前一直过着半农半渔的农耕生活，因此射阳河两岸的男女老少几乎都有一套捕鱼捉蟹的本领。他们有的乘船用网簖捕，有的用鱼鸦（鸬鹚）捕，有的用钩子钓，有的用钗子捕，有的穿起防水衩到河中摸鱼。还有一种“恶捕”办法叫戽鱼，就是在某条河沟两头叠起坝来，插上一块箔子，扣起一只水桶，用人工把河水戽干，然后到箔口拿鱼，大小一篮兜，来个竭泽而渔。四九寒冬河面封冻，这时候正是孩子们捕鱼的大好时机，他们在封冻的水田里，用榔头敲冰取鱼，叫做“敲鱼”。在日常捕鱼活计中，最浪漫的一种捕鱼方法叫“跳鱼”。就是捕鱼人驾驶一条3米长不足一米宽的“跳驳船”，船舷两面紧贴水面，各摆一块用白石灰刷的木板，船在水中运动时，鱼将白板误认为是浪花，纵身一跃，正好落在白木板上，捕鱼人坐在船艄，划着双桨，悠哉游哉，坐收渔人之利。

平时人们也少不了开展以捕鱼为内容的娱乐赛事活动。有一年暑假期间，我目睹了家乡一场捕鱼绝活打赌比赛盛况。摸鱼、钗鱼、钓鱼、旋网打鱼，“飞网”捕鱼（即鱼鸦捕鱼）、罩鱼等五花八门的项目一一表演过之后，不知是谁想出了个绝题目：不用任何工具，不准脱掉鞋袜，只能在河岸边活动，谁能在这种情况下捕到鱼，谁就是冠军。几百个捕鱼高手面面相觑。五分钟后一个刚毕业的高中学生走到主持人面前，要求试一试，他身穿白衬衫，脚穿白球鞋，长着一张小白脸，分明是个白面书生。经主办方同意后，他在一片好奇而怀疑的目光中走到比赛场地——一道水闸旁。只见那个小青年挽起白衬衫袖子蹲下身子，把左右手的食指各弯成一个钩状，伸到水闸旁的水中，不到10分钟，奇迹出现了。只见他的左手食指拉出水面，勾住了一条活蹦乱跳的足有二两重的虎头鲨，紧接着右手又抽出水面，同样也勾住了一只更大的虎头鲨。这时全场掌声雷动，真是吃鱼没有捕鱼乐，谁也不会想到初出茅庐的后生，赤手空拳地蹲在岸上能用“指钩”钓到两条鱼，这个高中毕业生理所当然地获得了冠军殊荣。

除了捕鱼以外，捉蟹可以说是射阳河两岸人的顶级绝活。螃蟹每年都潜入射阳河底繁殖后代，分散到沟港荡渠中生长发育，钻入河坎上打窟穴居，爬到水稻田中横行觅食。人们掌握了螃蟹的这些生活习性和活动规律之后，便运用不同的工具和方法捉蟹。当螃蟹在河底繁殖时，人们便驾驶小船，用一种扣上小铁坠子的蟹网撒到河中“拉蟹”。这种活一般在夜间赶潮水进行，因为螃蟹要在深夜趁潮水从河底的淤泥中爬出来寻偶交配。当螃蟹进入沟港荡渠之后，捕捉的方法就更多了，有用灯光照的，有用网簖弄的，有用烟熏缆诱的。实在没工具，跳到水里结合游泳，照样能摸到三五斤螃蟹。当螃蟹钻入窟中之后，对付它的方法主要有三种：一是用饵子钓，找一根狗尾巴草或用细竹片绑上一条蚯蚓，伸到蟹窟中去耐心地引，贪吃的螃蟹不一会儿就会窜到窟门口，趁其不备一把抓住它。另一种办法是钩蟹，用一根细竹竿，头上绑上一个小铁钩子，伸到蟹窟中把螃蟹钩出来。说钩是假，是把蟹从窟里逼出来、吓出来是真。不过钩蟹都在河坎下面的深水中，要钩到蟹就必须脱掉衣服，潜到水中才能把蟹钩出来。深秋和初冬季节钩蟹最辛苦，钩蟹人经常冻得嘴唇发乌，身上打颤，但是当看到一只只大螃蟹进入蟹篓后，心里便有一种说不出的高兴。还有一种方法叫“塞蟹”。拔几把青草，揉成草团，把蟹窟门紧紧堵住。螃蟹在窟内缺氧的情况下，便爬到窟门口逃生。一般傍晚塞上草团，第二天一早，迅速拔掉草团，一伸手就可以把已经缺氧而半死不活的螃蟹捉到手。如果时间长了不去取，蟹就会死掉而不能食用。俗话说，熟窟好捉蟹。据说螃蟹打一个窟不容易，深的有两米，浅的也有一米多。一些懒蟹宁愿“露宿”也不“砌屋”，见到空窟就钻进去。一般情况下，窟内的蟹第一天“失踪”之后，第二天就又有新的“住户”了，蟹们大概认为“无主房”个个能住，结果是“鸠占鹊巢”反而便宜了捉蟹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