市区/汤昌军
当晚,便忙着包书。之前早已从做小生意的祖母那里,觅来几张饼干盒的包装“油纸”,压在床铺底下,到此刻拿出来,在煤油灯下,和母亲一起将《语文》《算术》等一一包好,放进新书包。所谓新书包,是当裁缝的外公将白洋布染成靛蓝色做成的,还缀上了可以系起来的两根带子。
又逢新学年开学的日子。小的时候,每当临近开学,我心中总是充满期盼和焦虑。
期盼可以理解,因为我是一个爱上学、爱读书的孩子。进入校园,可以见到亲爱的老师、友爱的同学,上课之余,打闹、游戏都是特吸引孩童的,特别是下午二节课后,夕阳西下,篮球场上的时光,最是惬意。
焦虑,则是因为开学需要缴纳书学费,而父母常常是口袋空空如也,掏不出钱来。那时候的书学费,通常在两三元钱左右。父母不忍心见到我失落的样子,不知从哪儿抠出三五毛钱出来,让我先去报名。假若开学当天未去报名,晚间的时候老师一定会来“家访”,一边了解情况,一边做父母的工作。
虽能报上名,但是拿不到新书。老师对我说,回去再跟你父母说说,先凑钱将书本费缴了,就发新书给你;学费嘛,我去找校长,看看能不能帮你减免。印象中,几乎每学期,我都是靠减免学费才得以坐进教室的。
拿到新书,是一件开心得不得了的事。我会一口气先将语文书翻读一遍,真的是如饥似渴。那时候也没有什么课外书可读,心情急迫,也就“内外不分”了。
当晚,便忙着包书。之前早已从做小生意的祖母那里,觅来几张饼干盒的包装“油纸”,压在床铺底下,到此刻拿出来,在煤油灯下,和母亲一起将《语文》《算术》等一一包好,放进新书包。所谓新书包,是当裁缝的外公将白洋布染成靛蓝色做成的,还缀上了可以系起来的两根带子。
我是6岁上的八大家小学。报名的时候,班主任徐照华老师问我:几岁了?我按照父母事先再三编排的话回答:7岁。父亲不失时机地补充一句:我们家7岁就7岁,不多报。
二年级的时候,班主任是胡友老师,教室搬到了大队部那里。新书发下来以后,我照例将语文书先读了一通,那时候不知道这叫“预习”,遇到不认得的字,便去问只会认不会写的祖母,然后用同音字注在下面。五十多年过去了,仍清晰地记得有一篇课文,写32111钻井队先进事迹的。胡老师刚在课堂上领读一遍,我已读得滚瓜烂熟;其他同学还读不连贯的时候,我已经能背了。
——与书相伴的校园时光,一眨眼已走得很远了,真羡慕那些背着书包蹦蹦跳跳上学去的孩子们。
随着年岁渐老,动辄“忆苦思甜”。不过,忆苦,不为念旧,而是喜新、是思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