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版:登瀛·范公堤
2022年05月24日

悠悠打谷场

东台/武桂成

我的家乡在东台堤西水乡,在计划经济年代,打谷场在农村来说,是有很大作用的。

它是打谷晒场的主战场。每个生产队都有二十亩左右打谷场,生产队里人工收割下来的稻、麦把都是农民从田里肩挑、船运到打谷场,在没有机械脱粒的年代,农民们把运到打谷场上的水稻把,在打谷场上摊铺20厘米高。只见老农手握着牛鞭子,牵着耕牛拖着碌碡在稻麦把上反复碾压,老农嘴里哼着小曲,时不时地给牛一鞭子,耕牛便会加快行走速度。经人工多次抖翻,再把上面的稻、麦草运走,稻、麦便成功碾下了。接下来,收集归拢,扬干杂质,并进行摊晒。白天做不完,晚上继续进行。

后来有了电动脱粒机,对收割的三麦,晚上用“南山52”等机械脱粒,一人负责喂机,其余人运麦把、运草、运麦;对收割的水稻则用机稻滚龙进行脱粒,四五个人一字排开,一人负责把稻把分成小份,按次传递着,大家抓紧稻把,使劲地在滚龙上滚动不停,直到脱粒干净才丢手,然后派人把稻草捆好运离现场。每当稻、麦脱粒后,在天亮前,再将稻、麦草分成若干堆,按照各家人口数给各户回家晒后作燃料。场头上有场头主,管理着四到五名身体强壮的农民,常年在打谷场上负责扬、晒、翻稻麦的农民,晒干后的稻、麦,生产队除了交足国家征购粮、分给农民的口粮,余下的都进生产队仓库。

我们在中学时代,每逢夏秋大忙季节,学校都放忙假,回来后和农民们一起连续开十多个夜工也不觉得累。

打谷场也是露天电影场。那时文化生活比较单调,农民看一场电影能兴奋好几天。于是公社电影放映队按照大队的统一安排,轮流到农民比较集中的几个生产队打谷场上放电影,每场电影往往是数百人坐满了打谷场,电影结束后,大家还意犹未尽,期盼下次放映队早点来。也有不少群众赶场子,其他生产队放电影时也成群结队忙着去观看。

打谷场是纳凉的好去处。盛夏时节,没有电风扇,在家里热得难受,打谷场成了大家纳凉的好去处。晚饭后,三五成群自带板凳,手拿芭蕉扇,来到打谷场坐下来,虽是盛夏,但晚上的微风吹过,却觉得比较舒适,仰望着天上的星星、听着田里此起彼伏的蛙鸣声,张家长、李家短地闲聊着,不知不觉就到了夜间,大家消除了一天的疲劳,也就回家休息了。

打谷场还是民兵的训练场。每年春天,大队都要组织一次基干民兵集中训练,基本上都是在打谷场上进行,一般进行半个月左右,民兵们通过训练,军事素质和个人素养都得到了提高。当看到民兵英姿飒爽地训练时,农民们驻足观看,不时发出一阵阵掌声。

1983年,本地农村实行第一轮土地承包,农民除了按人口分得生活田外,还可根据家庭劳动力的情况申请分包责任田。打谷场也随之按照各户承包的总土地面积进行划分。遇到下雨天,场头潮湿,加上蚯蚓拱翻,各户都要去打谷场上用碌碡和自制的水泥圆滚子重新碾压,待太阳晒干后方可晒粮食。收割季节,各户仍然是肩挑、船运,把收割起来的稻、麦把运到打谷场上,然后生产队按照各户运到打谷场的先后顺序登记各户自行脱粒。机械作业时人手不够,特别是那“南山52”脱粒机非得4个人抬着走才行,于是大家互相帮工。

我家共承包了11亩土地,分得打谷场不足30平方米。有一次,我家脱粒小麦,因为场地狭小,开机十分钟就要停机把草拉走、清一下场才能再开机,四亩多的小麦,姐弟三人竟折腾了整整一夜才完工。天放亮,姐弟们才拖着疲惫的身体回家。

在打谷场上晒粮食有诸多不便,一是打谷场离住家有点远,特别是夏季晒粮,一旦突然下起雷阵雨,赶着去抢收粮食都来不及;二是打谷场地面是泥土的,摊晒粮食后灰尘、杂质较多,粮食品相较差;三是每逢下雨后,打谷场都要重新碾压,待晒干后方能再晒粮食,费时费神,往往一季水稻要晒上十多天时间。于是农民们动脑筋,在自家庭院里浇筑水泥地面,也有的建起水泥平房,成熟的稻、麦在田间经收割机收割后,农民直接把它运回家进行摊晒,既方便又干净,粮食干起来也快,可谓一举几得。

这几年来,随着农业机械化的不断普及和农业现代化进程的加快,农村中涌现出许多现代“农人”,他们跨地区承包农田,进行规模种植,少则几百亩,多则上千亩。家乡的许多家庭农场,承包了周围几个村的土地,除购置若干大中型农业机械外,还新上了粮食烘干生产线,保证了粮食在收获季节不受天气原因而影响品质。

如今的打谷场,已经完成了历史使命,不再是传统意义上晒粮食的平台,勤劳的水乡农民又在打谷场上做起文章,夏种玉米、黄豆、山芋、芝麻;秋栽油菜、蚕豆或越冬蔬菜,无形中又增加了收入,鼓起了腰包。

由清人《次冈门》诗说起 没有下一篇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