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严进

小时候，有一些外地人，肩上坐着一只小猴子，走村串户“玩把戏”。一些规模大点的马戏班子，有几只小狗，几只猴子，或者两匹枣红马，还有几个会翻筋斗、练硬气功的，耍一些钻火圈、钻桶、喷火、骑马等绝活。这就是乡亲们喜爱的马戏团。

马戏团的演出一般在农场上，用布和麻绳网围起来，中间竖起一根高高的竹竿，上面绑着一只高音喇叭，周边彩旗飘飘。下午演出，上午就开始有一阵没一阵地敲大锣宣传，或者放一些流行歌曲。

马戏团更绝的招数，就是骑上枣红马，偶尔也会是“白龙马”，牵上红屁股美猴王，敲起锣鼓，在乡村小路上兜一圈，这样大家很快就知道有马戏团进村了。

我不喜欢这样的马戏团，尽管我很喜欢看这样的演出。因为需要买票才可以进入观看场地。但我有我的办法。比如我会一直在围栏四周转悠，寻找空隙钻进去；或者在检票口，看到熟人喊一声“大伯大婶、舅舅舅妈”之类，跟着他们混进去，这需要在检票口“门神”一般的大汉一愣神之际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冲进去，混进人群。实在没有办法，我们几个小伙伴会找一棵大树，或者找一个屋顶，爬上去，居高临下，笑傲群雄。

我更喜欢那些单枪匹马走村串户“玩把戏”的猴戏。

在村庄的一个小广场上，耍猴人小铜锣一敲，小猴子就上蹿下跳做各种模仿人的俏皮动作，令人忍俊不禁。猴子十分调皮，有时会趁人不注意，迅速将小媳妇的头巾抢下来，裹在自己的头上，搔首弄姿；有时会抢下大爷的水烟袋，吧嗒吧嗒地吸起来；还会抢夺孩子手中的饼呀馒头啊之类的食物，美美地吃上一顿。也有好事的小伙子，趁耍猴人不注意，将菜地里摘下的尖椒扔给猴子吃。猴子被辣得抓耳挠腮，尖叫不止，惹得大家开怀大笑。扔辣椒的小伙子也会招来在场老人的呵斥。

耍猴人将铜锣敲得震耳欲聋，嘴里吆喝着说唱口令，小猴子跟着口令进行各种搞怪表演。演出结束后，小猴子主动拿起耍猴人的铜锣，将锣面朝下，锣口朝上，伸到大家面前，一面鞠躬作揖，一面示意大家扔钱。有钱的人纷纷将手伸进口袋，一分二分不觉得少，将口袋里为数不多的钢镚扔进铜锣。碰到午饭时间，农家邀请耍猴人吃一碗南瓜饭，喝上几口冬瓜汤，耍猴人更是感激万分。饭饱之后一般会表演一段绝活，供大家一乐。

随着时光推移，我晚上有时会梦见自己成为一个耍猴人，肩上扛着一只猴子，手里拿着铜锣，在铜锣的伴奏下，猴子上下翻滚、上蹿下跳，惟妙惟肖地做着各种各样模仿人的有趣动作，赢得大家的阵阵喝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