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士刚

父亲喜欢读书，也喜欢买书，他买的书基本上都收藏在那个半人高的书橱里。说是书橱，其实就是那时最流行的普通五斗橱。标准的五斗橱左边有五个抽屉，右边有一个拉门。左边放东西，右边挂衣服。因为父亲酷爱读书，也喜欢买书，所以就让木匠只打了两个抽屉，下面则做了一个橱门，他的宝贝书籍就放在里面。

橱门的钥匙自然掌握在父亲的手里，父亲对他的藏书宝贝得很，轻易不让我和弟弟看。不过，越是不给我们看，这小小的书橱在我俩的眼里就显得越发神秘，我俩也就越想看。

书橱里的书我俩也见过几本，就是父亲拿出来看的时候，我们瞧见的，有通俗小说，有世界名著，还有中国古典名著，像《钢铁是怎样炼成的》《红楼梦》等。除了这些大厚书，还有一些杂志，比如《小说选刊》《收获》《雨花》等，不过我们最喜欢看的还是《童话大王》《儿童文学》《故事会》等。

那时，父亲在镇政府上班，有时候中午就在政府食堂吃饭，等到晚上下班才回来。于是，一心想看书的我俩就一直蠢蠢欲动，想趁父亲在单位上班之际偷看家里的藏书。

有一个星期天，父亲中午又照例留在食堂吃饭没回来，我们吃过午饭，就赶紧去父母的房间找书看。可是找来找去，也找不到打开橱门的钥匙。就在我有点沮丧之际，弟弟想了一个主意，他说这个橱子可能是一体的，把第二个抽屉拿下来，就能拿到下面的书。

说干就干，我们先是小心翼翼地将与放书那个空间相邻的一个抽屉搬了下来，然后伸出胳膊去掏书。当碰到书籍的时候，我感觉那只手幸福地颤抖了起来。

当时，从下面掏出来的第一本书是《岳飞传》。当天下午，我们就将这本《岳飞传》看了一大半，当看到岳飞在风波亭遇害时，伤心地哭了，将不知道原因的母亲吓了一跳。母亲知道原因后兀自嘟囔：“怪不得爸爸要将书锁起来不给你俩看，这看书也太伤人了……”

不过，母亲虽然有些忧心，但是并没有阻止，只是宽慰我们说：“都多少年前的事了，你俩也不用替古人担忧了。另外，别把书弄脏弄坏掉，这都是爸爸心中的宝贝！”

就这样，我们一直和父亲打时间差，一有时间就偷看书橱里的书，就是这些父亲视若珍宝的书对我俩完成了最初的文学启蒙。

现在，父亲离开我们已有十几个年头，书橱早也不在了。不过我俩一直怀念那个小小书橱，更怀念当年坐在桌旁看书的父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