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国军
苏东坡在杭州西湖栽出了“东风二月苏堤路,树树桃花间柳花”的迷人景色。现代人比苏东坡更崇尚绿化,把江河湖海边,城乡道路旁,都栽成春有锦簇,夏有绿荫。我们家乡的古云梯关就被植出了云梯绿海。我曾参加过省道326绿化带等多次植树造林活动,但是唯独那次在自家田头塘边,淤泥打堆栽出一地绿荫印象特别深刻。
我家屋后原来是一块自留地,土地调整后变成了人口地,将近一亩。一半是长着瓜果葫芦菜的小菜园,另一半是茬口对接的麦子和稖头田。田头连着水塘,通上自来水后,人们不再吃水塘里的水,水塘变成了用水塘。田头和塘岸之间有一米多宽的小路,没有种植,野生出了翠绿色的巴根草和牛筋草,摊铺开来好像草坪似的,去塘边和收割栽种时踩在上面软软的,非常舒服。
20年前也是这个时候,“碧玉妆成一树高,万条垂下绿丝绦”,麦子起身,油菜花开,正是植树的好时节。我看到田头塘岸下已经干涸,淤泥上长着杂草,踩在上面也不陷脚,我抱着试试看的心理,开始了打堆栽树。我用铁锹挖起淤泥,贴着自家的田头,堆成直径约80厘米和田头一样高的土堆,间隔两米一个,共堆了10个土堆。为防止坍塌,堆得结实,我把土堆底部堆得稍大,每堆一层就用锹拍一拍,向上逐步收缩堆成一个小小的平台,中间略洼便于积累雨水,滋润树苗。
土堆堆好后,我上街买来笔直敦实根须多的杨树苗,每个土堆上栽上一棵,用脚踩实。过一段时间,我就跑去用手指甲掐掐每棵树苗,看看有没有枯,手一掐树苗还是鲜鲜嫩嫩的,灰白的树皮里面绿茸茸的,我心里非常高兴,看到了杨树成活的希望。接下来我再去看的时候,树苗枝条上吐出了三角形的小绿叶,一阵暖洋洋的春风吹来,小树摇曳,跳起了秧歌,我的心情也和小树一样荡漾着成功的快乐。
淤泥湿度大水分足,栽树不需要浇水。水塘里的淤泥,经过长时间浸泡,土质酥软,本身就是一种有机肥,而且树扎根容易,成活率极高。树成活以后,我没有浇过水,上过肥,靠它自然生长。几年过后长到了小腿粗,树叶婆娑,阳光从它的枝桠间直泻下来,洒下点点碎金,夏天知了在枝头鸣唱。麦口收麦时,那时没有收割机,割累了,就在园子里摘条小瓜,坐在树下阴凉地,咬一口脆脆的,嚼得满嘴生津。
树大了,直径长到了30厘米,树荫遮住了半边水塘,也招来了买树者,几次上门购树都被我婉拒。看着田头上、水塘边、淤泥中长成的这一行杨树,挺拔的干,笔直的枝,绿色的叶,巨大的冠,树荫遍地。夏天松涛阵阵,冬天挺立在雪地里银装素裹,犹如忠诚的卫士,保护着我的农田,守护着我的家园,让我心中充满了浓浓的家的味道。离开老家已十几年,它们仍然屹立在我心中,我每次回老家,离多远就望见它们高高地站在那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