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婷芳
民谚称“腊月二十五,推磨做豆腐”。可记忆里老家这边从腊月十五就陆续有人家做豆腐了。我猜是因为村里就只有一家豆腐作坊吧,大家把做豆腐的时间岔开了。
做豆腐那两日母亲是格外忙碌的。她要提前一天从仓库里搬出自家种的黄豆,精心挑选。准备好豆子后,她还要把门前落了灰的大缸挪到井边,里里外外刷上几遍,才能搬回家。还要提前泡发豆子。那时还没有自来水,母亲需要从井里一桶一桶提水。几趟下来,母亲累得够呛。
第二天一早,母亲就抱上几捆稻草,肩挑两大桶泡发好的豆子,趁着还未消散的夜色出门。可母亲抵达时,前面已经排了好几户人家。母亲便和做豆腐的叔叔们打好招呼,把桶和豆子放到相应的位置后,赶回家喂猪,做早饭。
估摸着快轮到我家做豆腐时,母亲就会叫我起床,让我梳洗好后,拿个大瓷盆装点豆腐花回家吃。听到能吃上一碗热腾腾的豆腐花,我甭提多高兴了,便不再贪恋温暖的被窝。
我“嗖”地一下起床,简单梳洗下,就端起大瓷盆,一路狂奔到豆腐作坊。如今想来,那时候的豆腐作坊是极其简陋的。古朴的制作方式,做出来的豆腐却比现在买的更加嫩滑。
等我抵达豆腐作坊时,打好的豆浆就已经倒进大铁锅里熬煮了。师傅们都忙得很,无暇顾及烧火。母亲就主动帮着他们烧火。烧到铁锅里的豆浆“咕嘟咕嘟”直冒泡时,一股股飘浮着豆香的热气瞬间就在这间窄小的豆腐坊里弥漫开来。
一切都在井然有序地制作中。待到做豆腐的叔叔唤道:“可以吃豆腐花了,要盛的快点过来。”我便飞快地跑过去,把大瓷盆递到叔叔面前,让他帮我舀豆腐花。
我把豆腐花抱回家,放在泡沫盒里保温。然后又快速回到此地,静静地站在母亲身旁,一起等待豆腐出炉。
按压时间到了,做豆腐的叔叔就将一个个木盒子搬到长桌上。接着拿掉盖板,揭开白色纱布,拿起刀就在豆腐上横着划几刀,竖着划几刀。他的动作是一气呵成,不一会儿就装满四个大桶。
母亲个子小,力气不大,家里做的豆腐又多,她往往要挑上两趟才能把豆腐都挑回家。到家后还要忙着养豆腐,送豆腐,做豆腐乳,煎豆腐。接连几天,她都忙得很。
豆腐与“多福”谐音,腊月里家家户户都会做豆腐,讨吉利。儿时有味年豆腐,年年岁岁总关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