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洪武

秋去冬来，路上树叶飘飘，寒风瑟瑟。在市少儿图书馆工农路旁，一位裹着大衣、戴着棉帽的老人，将迎风拖来的满满一板车旧书刊，一摞摞摆放到地面一块长长的塑料布上，时政生活、名人逸事、医药健身、文化艺术，有条不紊。然后，老人坐上一旁自带的小板凳，捧上一本书，津津有味地读起来。

不用多猜，是老顾，纺织厂退休工人，一个地地道道的“书痴”！

“外面天这么冷，您还出摊吗？！”我问。他笑笑：“老骨头了，穿暖些，怕啥？！”

老顾从小就爱读书，读课外书。家中没多少钱给他去新华书店买，他就蹭旧书摊。他说，那当儿，城里旧书摊可多呢，商场、剧场、电影院门口，尤其是儒学街、育才路两边，旧书店一家连一家。他课余假日，即使进工厂上了班，一有空便溜过去，如饥似渴，痴迷其中，渐渐地，他对“旧书经营”这玩意也摸到些门道。上世纪90年代中期，也就在他50岁的光景，他将自己平日从废品门市、一些作家教授那里“搜”来的旧书，利用业余时间，摆起了旧书摊。退休后，更是专心致志，乐此不疲。

我问他今年多大了，他说：“老了，一晃74岁了！”

“哟，不简单，为人们阅读服务，您这旧书摊坚守20多年啦！还不打算歇歇吗？”他摇摇头：“不歇，牛扣在桩上也是老，不如多出来转转好！”

以前就听说，老人老伴8年前去世了。已嫁西安的独生女以及女婿要带他过去，老人说什么也不答应。他说，你们有你们的生活，我也有我的事情。我这里旧书摊货源充足，销路也不愁，大伙需要我，我怎能轻易离开。姑娘女婿只好从多方面关怀他，除了经常回家探望，还给他家里装了摄像头，买了扫地机器人……老人说到这里，高兴得眉开眼笑。

我试探地问老人，一天能挣多少钱，他尴尬地笑笑：“眼下图书低迷的销售行情，你知道的，我这个人秉性，你也清楚。赚不到什么钱。前几天有个小青年要买1至4卷《毛泽东选集》，我特地回家拿给他。他说有旧书店要二三百元，我按我的正常要价，4本，只要20元。青年人要学毛选，这是好事，得支持啊，钱不钱的，我无所谓。我养老金每月也有四五千元，一个人用，足够了。摆书摊，一方面是出来散散心，消消遣，遇遇人，说说话，自己也能看看书。还有，想到不少好书好刊呆在废品站、被打成纸浆，或者闲置在一些人家书橱里，而有不少人想读书又缺钱或舍不得花大钱买书，实在可惜。旧书旧的只是外表，内里却醇香得似陈年的老酒。建个中转站，当个调节员，为大伙搭搭桥、服服务，吃点苦又算得了什么？！现在不是大力提倡全民阅读吗，我这也是为此做好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