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范进
凌震三先生是新闻前辈。我和他有着部分共同的经历,都待过农村,进过工厂,后来凭着对文字的爱好进了新闻单位,干起了记者的行当。如今,我和凌震三有着共同的标签,我们都是“70后”,我是1972年出生,他是72岁。两个“70后”,因为作家出版社出版的散文集《此生最爱是梅花》,相聚在文字里,他是作者,我是读者。
一百个读者,就有一百个哈姆雷特。在这本《此生最爱是梅花》里,我读出了什么呢?
我读到了一个记者的视野。
新书《此生最爱是梅花》,收录文章91篇,共分5个部分,凌震三分别给他们命名“那随风飘逝的日子”“生命的感悟”“寻梦探幽忆先贤”“艺术·人生·友情”“长河浪花一朵朵”,我浓缩了一下,其实就是5个字“忆”“悟”“游”“读”“省”。写的无非是他走过的路,读过的书,见过的人,想过的事。
或许有人会说,这些经历我也有啊。可为什么凌震三写出来的人和事就让人看得津津有味呢?别忘了他的身份,是记者!他写的是人生中有意义的经历。1968年的冬至,漫天风雪,六个知青为了去公社领水桶、扁担等劳动用具,走了二十多公里路,经过一天的跋涉,饥肠辘辘、疲惫不堪。等到他们终于返回住地后,慈祥的房东大叔突然端出六碗热气腾腾的饺子,“我们六个人的眼睛一下子都湿了”。读者的我,眼睛一下子也湿了。
我读到了一个书家的情怀。
记者是凌震三的职业,是他的饭碗。凌震三很敬业,无论是采访写稿,还是策划管理,都是成绩斐然。
书法是凌震三的爱好,是他一辈子的兴趣。兴趣是最好的老师,他在书法上的钻研和功夫常人难比。左手写稿,右手写字,他在新闻和书法两个行当中游走,游刃有余,相得益彰。
凌震三当过盐城电视台副台长,做过盐城市书法家协会主席。在生活中,我听到有人喊他“凌台”,也有人喊他“凌主席”。记者和书法家两个头衔,是戴在他胸前的两枚金光闪闪的奖章。无疑,书法家的身份带给他的知名度更高。
在《此生最爱是梅花》里,第三和第四个篇章,33篇文章,谈论的都是书人、书事和书艺。
第三篇章偏向于谈古,揭秘书法名作背后的名人遭际。长歌当哭,残阳如血。在《血染的风采》中,凌震三告诉你颜真卿如何用血和泪写成了“天下第二行书”《祭侄文稿》。
第四篇章更多是论今。臧科先生担任盐城市书协主席多年。《岁月·艺术·友情》中,生肖属兔、年龄相差一轮的盐城前后任书协主席曾经是近邻,同住市区儒学街。“记得那时候,他有事找我,走到我家的西山墙附近便开始喊‘小凌在家吗?’”让人读了如见其人,如闻其声。
我读到了一个作家的追求。
凌震三是记者,是书法家,我知道。但是他当年是中央广播电视大学中文专业首届毕业生、江苏省电大优秀三好学生,我还是在拿到《此生最爱是梅花》这本书,读了《我的1982》才知道。
原来,人家是中文科班出身!他写书法,是真草隶篆,诸体皆能;写起自传散文、文艺随笔等也是手到擒来。
一个人毕竟精力有限。过去,新闻和书法占据了凌震三的工作和业余时间,但是,文学梦一定深埋在他的心底。不信?有后记为证:“一转眼,青丝成白发,皱纹上额头,老啦。老归老,心中还是放不下青春时的那些念想,放不下早在那座小屋的煤油灯下就滋生的梦。于是,我又拿起手中的笔……”
在《此生最爱是梅花》中,我读到了凌震三作为一个作家的艺术追求。他的散文中,有情感,有哲理,有典故,有文采。但是给我印象最深的,是他在散文中对小说技巧的借鉴和融合。我喜欢《雨中的三轮车》,两枚硬币,让人对车夫心生敬意。我喜欢《写春联》,二十厘米红纸头的“废物利用”,让人懂得惜“福”。
人生七十再出发,老树春深更著花。最后,想悄悄地问凌先生一句,你在《又闻那年粽飘香》中写到的“俨然晚霞中一湖碧水的那双大眼睛”,后来进城了吗?各自奔天涯的“那些花儿”,她们也老了吧?她们现在在哪里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