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长清

麻爹今年72岁。人们提到他都说：“这个老头说话幽默哩！”随即在旁的人就能举出好多例子。

通常情况下，脸上有麻子的人，最忌讳别人说到麻子的事。可和麻爹谈麻子的事，他说得比你还起劲，而且充分表现出幽默的特色。

当年，麻爹去苏南一大城市开会。住在市政府招待所里，看门的老兄，对客户的出入查得很认真，客户每出去一次，回来他都要叫人家掏出钥匙让他看看，麻爹在那里住了两天，他还是那样认真地检查。这时麻爹就开口和他讲话了：“同志哥呀！你对客户也要注意认认，住了一天以上的客户，只要你用心认，就完全有印象了，有了印象，不就无须再叫人家掏钥匙了吗？”

那看门的为难说：“你说得倒容易，每天来我们这里住宿的人有几十个，我又怎能认得过来？”麻爹用教育的口气对他说：“做任何事都有诀窍，认人也不例外。你只要掌握住每个人的特征认起来就容易了，像我，你只要记住脸上有麻子不就行了吗？”那位看门的不觉“噗嗤”一下把含在嘴里的一块糖都笑掉下了地，从内心里佩服麻爹这种“敢于牺牲的精神”。

麻爹是教育局退休的老干部，曾在他手里当过办事员，后当上科级以上领导干部的有30多个。但麻爹从不找他们开后门，用他的话说：“他当他的官，我当我的老百姓。”实际上，在内心里，有他别具一格的想法：“老同志要在职的年轻人办违反政策和制度的事，是对他们前途的伤害，是老同志对青年人不负责任的表现。”

和麻爹相处几十年的好朋友老方，自费出了一本书，听说工业副县长曾在麻爹办公室工作过，就想请他去和副县长商议，在工厂里推销个几百本，麻爹笑笑说：“暂不谈销书，先到我家吃饭喝酒。”吃过饭，他打开放书橱的小房间，指着他自己写的几本还有几百册的存书，高高地堆在书橱上，很抱歉地对老方说：“我写的书卖不了，就送人，在县中我就送过2000多册给学生，从未找领导帮我销过一本书。”开始，老方有点不相信，后来摸清情况，不仅没意见，还打心里敬佩他。

麻爹的大儿子是医院的外科主任，没有收过一次“红包”，多次被县里评为廉洁干部。这同麻爹的教育密切相关。儿子上班的第一天，他们老两口就对他上了一堂“政治课”。

麻爹说：“医生最重要的品质是讲医德，没有医德就缺德，人家生大病开刀已花了一大笔钱，你还在人家头上捞一把，不是缺德又是什么呢？再说，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收了人家小礼，落个不清正的坏名声，收了大礼要坐牢。”

老伴从人性的角度教育说：“做医生的要把病人当亲人，处处为病人着想。假如你不当医生，我们生病开刀，医生要我们送红包，你的心情又如何呢？”

儿子给病人徐大妈把刀开得很好，不收一分钱“红包”，徐大妈康复后实在过意不去，就把“红包”送给麻爹，徐大妈说得掉下了泪，他也未答应，并对徐大妈风趣地说：“我这个人有个怪脾气，你说麻子就是当小唱唱，我也不忌讳；如果哪个给我送礼或要我找人开后门，我就非常忌讳。”

一天，麻爹到附近中学去找校长有事，走到学校门口，门卫看他是个麻老头就不让他进去，他说是找校长的，明明校长在学校里，门卫也说校长不在。这时，麻爹什么也没说就回头走了。后来校长知道了这情况，就埋怨他：“你为什么不告诉门卫是教育局的呢？我和门卫说过，只要是教育局来人就畅通无阻。”

他摇着头说：“既然退休了就再也不能扛着这个牌子。再说，我找你是谈私事，更不能扛着教育局的牌子。”

那位校长听了连连称赞说：“难得！难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