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光辉
我最近一连阅读了陈志国的十多篇作品,深切地感受到他在创作过程中“以小见大”的特点。他的作品短小精悍,虽小却小中蕴大,小人物、小事件、小细节,亦可表现大气象、大情怀、大格局。以描写乡土人物之“小”、细节描写之“小”、乡土叙事之“小”,来表现时代之“大”、变迁之“大”、文本格局之“大”,从而凸显他散文文本的里下河水乡特色。
陈志国的作品都是通过浓郁的乡土风物、独特的乡土语言和生动的乡土人物艺术地融汇,去表现他独特的生命体验。
我觉得《夏天的乡村与少年》是这个方面写得最为出色的一篇。这篇作品一开头就将读者带进了里下河水乡的美景之中,写作者记忆中的夏日清晨,当作者“推开用芦苇编织成的门帘,睁开朦胧的双眼向田野望去,会有一种田地与作物都在长高的感觉”,然后就去描写水乡疯长的树木、大大小小的房屋、田埂上被农民踩陷的巴根草、拔节长高的秧苗、穿梭于树木与稻田之间的鸟儿、慢慢地攀升起来的太阳,以及洒在树梢上的阳光、烦躁地叫唤起来的知了等水乡景象。在这大段的里下河水乡风景描写之后,作品用“端着饭碗的大人们一边喝着稀饭,一边议论着今天又是一个晴热的天气”的乡土人物的言行作结,使景物之静中增加了人物之动,让这幅里下河水乡的风景画一下子灵动起来了。
纵观他的所有作品全都是选择乡土之“小”,就人物而言,他写了生产队妇女队长梨花姐、看守鱼塘的大爷、裹小脚的外婆、跳河救人的娟子、村小教师玉梅、残疾人二大爷等乡村小人物,甚至还写了小黄狗逗逗、会感恩的甲鱼、友好的黄鼠狼、有缘的八哥小黑等乡村小动物;就叙述的事件而言,他写了自己带着孙子骑行回农村老家、划船去苏南卖梨、暑假少年的游戏、帮助农村困难户干活、二大爷背人过河、帮喜鹊建窝等乡村小事;就描写的细节而言,他写了梨花姐的祖父想抱孙子“高兴得胡子一翘一翘的”、父子俩划船时“将初春的河水压成了一道道波纹”等细枝末节之处,所有的作品都是对小人物、小事件、小细节的生动叙述。
在这十多篇作品中,我觉得应该首推《外婆的那些趣事》。这篇作品的主人公是作者的外婆,她是一位足不出户的农村太婆,裹着一双小脚,没有见过多少世面,是一位名副其实的小人物。她因为不懂电的原理,硬是捂暗了手电筒;因为不懂闹钟的原理,将小闹钟扔进水里“淹死”;因为不懂收音机的原理,拆开了收音机,在里面寻找说话的人。通过这三件小事,将外婆这个乡村小人物的形象,生动有趣地刻画出来了。
陈志国的作品虽然选择的全都是小题材,可整个作品通过小人物、小事件、小细节,构筑了意蕴深远的大格局,为他的作品架起了“以小见大”的艺术特色。
首先是通过小人物“以小见大”,表现宏大的社会变迁现实。《寻着老路回家》通过祖孙两辈人的对话,表现了阜宁的城乡巨变。作品一开头就点明这种“以小见大”的创作指向:“清明小长假期间,从南京回来已上小学一年级的孙子突然问我:‘爷爷,爸爸像我这么大的时候真的很苦吗?家里真的没有彩电与汽车吗?真的还没有手机吗?’‘是的,那个时候物资还不丰富,生活也比较清苦,对于一般家庭来说,彩电与汽车是可望而不可即的奢侈品,更不用说手机了。’”接着,作品主要通过祖孙一起骑自行车下乡,来写阜宁城乡交通的今昔巨变。作品再次点明自己的创作指向:“为了重拾当年的记忆,也为了让孙子了解过去的老街、老路、老景和今非昔比的变化,我一边骑行一边向孙子也向家人介绍。”作品就是通过这样的一路骑行一路介绍,通过祖孙二人的对话和所见所闻,先后叙写了热闹宽敞的城河北路、变化最大的阜城大街、射阳河堤上茂密的花草树木、通到家门口的高铁等。最后,全家人“站在射阳河堤上,面对奔流不息的射阳河水,都感叹起岁月的沧桑和社会的变迁来。”
其次是通过小动物“以小见大”,表现出人与自然构成的宏观世界。《老槐树·喜鹊窝与爱》是写“我”和老槐树、喜鹊窝之间发生的乡村故事。这篇作品这样写道:“喜鹊父(母)子情深,只要抱走小喜鹊,大喜鹊一定会追随而至。于是我们选中了孙二爹家屋后老槐树上的喜鹊窝,一旦发现小喜鹊出窝,就立即将小喜鹊抱走。”然而,被硬抱来的小喜鹊宁死不肯吃食,父母说:“喜鹊是有灵性的,小喜鹊离开父母是不会吃食的,如果不尽快把它们送回父母身边,它们只能饿死。”对此,作者只得将小喜鹊送回了喜鹊窝,“窝里窝外立即响起了欢快的叫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