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卫东

周末早上去菜市场，见许多摊位上摆放着一捆捆用红色塑料丝扎起来的芦苇叶，这才想起，再过几日就是端午节了。面对这些绿油油的叶片，儿时在芦苇滩里“打粽叶”的场景，立刻浮现在眼前。

里下河地区的苏北农村，大河小沟非常多，尤其是靠近海边的地方，水系丰富，芦苇是经常见到的水边植物。

每年春暖花开的时节，冬天割掉的芦苇根子就开始逐渐返青开叶了，等到阳历4月初，基本上齐刷刷站成一片。过了半个月的光景，这些芦苇叶子就会成为人们端午包粽子的最佳用料。

虽然自家屋子旁边的河畔上就有芦苇叶，但姐姐和她的小姐妹们，还是喜欢去离家几里地的海边芦苇滩上“打粽叶”。每到这个时候，附近十里八乡的村民似乎都会各自“组团”前往。海滩边的芦苇群，被我们称作芦柴滩，那里面的芦苇，秆长最高能有两三米，而芦苇叶，总是比内河里的又宽又长，特别适合包大粽子。

每次去打芦苇叶时，姐姐们都会背上自家用芦苇秆编织的“篮子”，作为盛放芦苇叶的工具，而且总会有几个人，带上已经去掉枝丫的青色竹竿或是小木棒，进入芦苇滩中。

芦苇滩里其实也有负责管理的“看滩人”，但是来这里“打粽叶”的，大家都有一种约定俗成的默契：采叶不伤秆，否则就会影响芦柴的产量和售卖质量。因为现在的青芦苇，到秋冬时就成了“黄芦柴”。所以，大家在这里尽情采摘，不会有太多约束，遇到很高的芦苇时，就会自觉进行合作分工，一人用手里的竹竿把芦苇的“头”往下摁，另一人则拼命地“够”到可以抓得住的叶子，然后按部就班、一根一根地开始采摘，直至采到感觉自己的篮子已经很重为止。长大以后我才明白，难怪我们这里的人都不说“采粽叶”，而是说“打粽叶”，原来是因为要“制服”那些个高的芦苇，不“打”还真不行呢！

几十年过去，人们的生活条件越来越好，包粽子的材料也有了更多的选择，但老家的人，还是习惯于用芦苇叶子来包裹糯米，“打粽叶”依然是很多人乐此不疲的开心之举。只不过，儿时的那片硕大无朋的芦苇滩早已不复存在，过去能看到的海水浪涌，现在至少已经退去了几十公里。面朝大海，留下的，更多的是对往昔的怀想。

还好，如今门前屋后的大河小沟，还是人们“打粽叶”的“主战场”，芦苇叶春去春又回，又开始在夏夜里随风吟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