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5版:登瀛
2024年05月07日

韭菜夹情味浓

□张国军

露天的头刀韭菜包大饺夹,炕出来白白的微黄,咬一口,嫩绿色的汁,油滴滴的,口齿留香。

我们响水称大饺夹子也叫大脚饺子,有的地方还有叫韭菜盒子的等等不一。其实,它既不像人的脚,也不像盒子,倒像弯弯的月亮,两头翘中间饱满,如放大版的饺子。

我极爱韭菜饺夹子,妻子知道我喜好这一口。在农村时,即使是麦口,也要忙里偷闲包大饺夹子。有时她在地里割麦,我推麦回家顺便烧午饭,她也不忘叫我到园子里割些韭菜,晚上包大饺夹吃。我说:“你不嫌烦啊?”她说:“收麦不也是忙吃吗?如果忙吃都嫌烦,干脆麦也不收算了。”

我小时候,口粮不富足,吃大饺夹子不容易,馅大多数以韭菜为主。母亲家务事多,韭菜割回家让我择去老叶,洗净,沥干。她把韭菜切碎,拌上油、盐,满屋子是韭菜香味。

包好大饺夹子上锅炕,叫我烧火。烧些像麦秆之类的软草,没有火脚,火劲小。如果烧树枝等硬草,容易炕煳。母亲站在锅台边,两眼盯住大饺夹子,手不住地翻来翻去,炕出的大饺夹子微黄,一点煳斑没有。我在锅门烧火,心里想着锅里的大饺夹子,烧着烧着就站起来,望着锅里白中透黄的大饺夹有没有熟。母亲用锅铲把出锅的大饺夹铲到簸箕里,扑鼻香。我馋得快流口水,伸手抓了一只,母亲一个巴掌拍在我的手上“烫着”。我也不顾,饺夹边子吃在嘴里脆,韭菜馅味浓,有口头,咬一口,嫩绿的韭菜汁淌进嘴里,鲜在心里,非常好吃。

那天下着小雨,风吹在脸上有丝丝凉意,刮得小树像跳舞似的。母亲拌好韭菜馅,揉了一小团面,包大饺夹子。叫我把木桶里的猪食提倒给猪吃,我没走到小舍边就听见小孩子的哭声。我好奇地走到小舍门口,看到一个妇女坐在小舍里的稻草上,脚边是捆起来的一卷被子,被子上还戗着一根小树棍,一条小布口袋口部露着碗。多大岁数记不清了。怀里五六岁的小女孩一直在哭喊着饿,妇女也眼泪哗哗的,我说给了母亲,父亲在锅门一言未发地烧着火。

母亲没吱声,揭开小锅盖,盛一碗稠稠的大麦糁粥,又从大锅里拿了三只大饺夹子,放在勒在腰上的围裙口袋里,端着粥朝小舍走去。我跟着母亲到小舍,母亲把粥和大饺夹子给了这个妇女,妇女朝母亲面前一跪号啕大哭。母亲拉起妇女说:“不要吓着孩子,没有晒不干的衣裳,会好的。”

50年的时间一晃而过,过去的生活已今非昔比,母亲早已作古,可是每当吃着韭菜拌虾仁、鸡蛋馅包的大饺夹,就会嚼出与人为善的人情味。

辞郎河 海英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