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汪树明
文友发来一张照片,照片中最显眼的一个书柜摆满了书。一张贴墙而放的小饭桌,铺着雅致的格子台布,上有一盆五彩多肉,一瓶插枝野花,桌上还有本摊开的书。我说:“我闻到花香、书香了。”她似乎有点难为情地说:“斯是陋室。”
我知道,他们一家五口,公婆常年在工地打工,夫妻在家,孩子上幼儿园,房间显得很拥挤。好在她爱收拾,又特爱养花看书,小小陋室,却是四季花香,书香四溢。
想起2022年我初到县城,为了租个便宜的房子,选择的是城郊边的农家小屋。一家四口人挤在十几平方米低矮、阴暗、潮湿的小屋里。
冬天的晚上,滴水成冰,但拥衾而读,温暖的文字抵御了寒冷;炎炎夏日,室内如蒸笼,我带上小细席,爬上农商行门前的二十多级台阶,席地而坐,依墙而读,如痴如醉。幸而有书相伴,伴我度过那段艰难的日子。
2000年,响水遭受了百年不遇的大暴雨,整个县城一片汪洋,我家所租住的房子也浸泡水中,屋内积水深一尺多,坐在床上伸脚就能洗脚。我第一时间将两纸箱书搬到床上,晚上又将两个女儿送到哥哥家的楼房里。
人需要一个家,书也要有个家。为书找个好家,成了我当时最大的心愿。机会终于来了。也就是那次暴雨后,县图书馆淘汰一批旧书橱。陈馆长知道我爱看书爱买书,就问我要不要旧书橱,我一听像捡着元宝似的,连连点头说,要,要,生怕被别人抢了去。当天就向邻居借了平车,将两个书橱和一张简易办公桌拖了回家,从而为委屈的几箱书找到了宽敞的新居。后来女儿给书橱重新上了油漆,成为我们最值得炫耀的高档家具。自书橱到我家后,我前前后后搬过四个地方,虽然居住逼仄,淘汰了许多旧家具,包括妻子陪嫁的八仙桌、大衣橱、写字台,但书橱一直被我们视如珍宝,擦得雪亮,把它带在身边。
我爱读书,也爱买书。没钱的时候,我爱逛书店,爱闻书香,有钱的时候,我更爱进书店。2008年8月,我家搬进拆迁安置房后,我特地隔出一间小书房,“室仅方丈,可容一人居”,将两个书橱放了进去。书房与客厅之间的隔断原设计为酒柜、博古架,可我不喜酒香,也无古玩,独爱书香。近年来,书越买越多,两个书橱早已装满,酒柜也变成书柜。
工作几十年来,我当过记者、进过工厂,遭遇过下岗,在菜场卖过菜、工地打过工、业余踏过三轮车,但我始终有书相伴,是书香引领我走出了一条别样的人生路。
梁实秋先生说:“我有一几一椅一榻,酣睡写读,均已有着,我亦不复他求。”站在书橱前,翻阅一本本精心挑选的书,我心满意足,陶醉之中。书房不大,可一本本打开的书,却能让我看到广阔的世界,走出很远!小外孙才上幼儿园,绘本图书就有上百本,小外孙女上三年级,就有两个小书架了,他们不是出身书香门第,但从小就浸润于书香之中,作为爷爷的我,甚感欣慰,甚是欢喜。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