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7版:美文
2023年02月17日

古诗词里品春花

□林茹莹

初春行游,坐在公园的长椅上,捧读唐诗宋词。身边,迎春刚刚织好一树锦缎;书中,繁花已是一片莺莺燕燕。伴随着我的吟诵声,扑面而来杨柳的风里,隐隐有了姹紫嫣红的色泽。

“偏凌早春发,应诮众芳迟”,迎春是春的使者,此时,百花沉寂,雪落后的林中,只有迎春捧出了大把的花,缀满每一根枝条。它像是无畏的逆行者,要献出身体里的火热,唤醒大地里沉睡的温暖。虽然没有桃树、梨树的高度,但它的蓬勃,它的挺拔,足以惊艳每一个过路人。你看,只随意一瞥,令狐楚就挪不开眼了,叹道:“高楼晓见一花开,便觉春光四面来。”

凑近细看,淡绿色的花萼中夹着几片薄如蝶翼的嫩黄色花瓣,一副弱不禁风的模样。但任凭冷风如何扑面,冷雨如何淋下,它始终傲然盛开。难怪白居易曾赞道:“金英翠萼带春寒,黄色花中有几般。恁君与向游人道,莫作蔓菁花眼看。”它的骨子里,有青松般的韧性,有敢勇当先的力量。

迎春花来时不踟蹰,走时也不犹豫。气温升高后,不等百花纷纷醒来,它就接二连三地凋零了,啪嗒一声,花落到地上,走得干脆利落,走得潇洒自在,绝不像其他花一样,在空中缠缠绵绵地飘上半天。这份高傲,是料峭春寒中最硬朗的颜色。

与迎春花不同,山茶花是位温柔甜美的小姑娘。它勤勤恳恳地采集雨水,把一天天的阳光都收藏在心房,终于给自己编织出三条漂亮的裙子。白裙子素雅干净,花色如婴儿一般纯洁。宋代刘学箕曾说:“白茶诚异品,天赋玉玲珑”,记得我家门前有一株白山茶,每到早春,一朵朵白山茶就像洁白无瑕的羊脂玉,让人怀疑未消融的冬雪是不是都被山茶浸染在了裙子上。

紫色的裙子也让人惊艳。清代刘灏说:“春早送娇羞,姹紫依风袅”,那随风摇曳的姿态,神秘雍容的紫色,让我初见时就忍不住地遐想,它会不会如林妹妹一般,也是一株仙草转世,否则,泥土地上怎能孕育出这般绝色?“暮山烟光凝,悠然见天咫。”清代全祖望的《紫山茶》,更是让它平添了飘逸与出尘的气质。

最喜庆的是红裙子。唐代司空图在《红山茶》里写道:“牡丹枉用三春力,开得方知不是花。”那费尽三春之力才开出的牡丹与红山茶一比,就戴不稳“真国色”的帽子了。浓而不烈,艳而不俗,在红山茶精心调和的花色前,其余的花不是显得笨拙,就是用力过猛了。

一花开三色,山茶才是“善用春力”的花呀!等一会儿,定要寻朵山茶花,细嗅清香,在新的一年,祝愿自己也变得心灵手巧,把春天的每一份馈赠都化作身上缤纷的颜色。

东风吹过后,天气转暖,三月挎着装满杏花的篮子,已经在来的路上了。韦庄有首诗:“春日游,杏花吹满头。陌上谁家年少,足风流”,这写的既是少年风流,又何尝不是杏花的风流?它像是怀春的少女,看见如玉少年,就忍不住地落下,钻进心上人的发梢。叶绍翁曾说:“春色满园关不住,一枝红杏出墙来。”杏是最大胆的,别的花还在羞涩忸怩的时候,杏花略施粉黛,就迫不及待地探出墙头,大声地打着招呼:嘿,往我这里瞧!把早就憋不住的告白哗啦啦地倾诉,它的爱意向来都大大方方地挂在枝头。这份风流,这份恣意张扬与无拘无束,是春天最浪漫的底色。

合上书,看着眼前正努力鼓出花苞的杏树,我莫名地相信,那陌上足风流的少年,也正在春风的下一个转弯处等着我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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