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鲁声娜
昨晚母亲来电话说,来拿粽子吧,刚煮出一锅了,多拿些,带些给丫头。
于是今早就有粽子吃了。糯米拌以葡萄干与蜜枣碎,不加热就很好吃。糯米很糯,粽叶包裹的松紧度恰到好处令糯米可以充分地舒展,入口软糯里带着些酸甜与叶的清香。恰是我爱与我久已期待的味道。
其实我很小的时候就会裹粽子了,是母亲的小助手。那时粽叶不用买,河边芦苇多的是,拣合适的打些回来就是。裹粽子也不难,将煮过的粽叶用凉水滤清,统一修剪整齐。裹时,取两张错叠开再弯合成漏斗状,将浸软了的糯米填入,用粽叶顺形缠绕成饱满的三角,再另取一叶裹合加固使糯米无可漏之隙,最后,粽针猛地穿扎过粽身,将叶尾穿入针眼,两指捏住针尖迅速有力拉过,一个青郁又结实的粽子就成了。现在描述这一过程时,手似乎都有些痒痒了。记得那时候有人能裹出复杂的猪蹄形状的粽子,想学的,不知怎么没有学,抑或是没学成。那时候裹粽子,是应节令的一种仪式,也是一种游戏。
结婚以后却一直没有自己裹过粽子。主要是因为不需要自己动手吧,到时候母亲就会裹好。即便那时母亲还没住到城里来,也会提前裹好煮好带来或送来。
母亲现在已是年近八旬的老人,行动早就不似年轻时利落,不但愈加不肯出远门,平日也不怎么爱动弹。她有糖尿病不宜多吃粽子,父亲一向对这类吃食不怎么感兴趣,弟弟他们通常另有岳父母家供给,但每年端午将至,母亲仍要忙乎出几十只粽子来。她裹粽子,很大程度上是为了我。她知道我爱吃,女婿也爱。母亲裹的粽子,不只有蜜枣的,红豆的、蚕豆米的、咸肉的等等她都有尝试,但我们更偏爱蜜枣这一口味。
母亲带了好些年的丫头早已经长大,而今也有了自己的小家,虽然常常连续好几个月不能见到,但她一直是惦记着的,时常念叨。而今生活条件好,粽子的味道、花式繁多,且随时随地都能买到,但是,母亲仍想捎给外孙女她亲手裹煮的粽子。她是用她的粽子,将自己的念想远远送达。
品尝过很多粽子,但是母亲的粽子,仍是我吃过的最好的味道。并且,须深知,人在中年,享受母亲亲手裹煮的粽子的味道,也是在享受人生之大幸福的味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