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亚平
进入夏季,热浪滚滚,烈日炎炎。我每天的运动模式从室外跑步调整为馆内游泳了。
夏天的游泳馆是个热闹的去处。露天泳池里,娃娃们在父亲或母亲的陪同下开心地戏水,定时开放的冲浪引得孩子们阵阵惊叫。训练馆内,从小班到大班,教练们带着学员趴在池边学蹬腿,学换气,抑或在泳道里练习蛙泳、仰泳、自由泳。而我则在标准馆的25米泳道上,不紧不慢,来来回回,用各种姿势,享受水中的清凉和运动的快乐。
所谓各种姿势,其实就是蛙、仰、潜,以蛙泳为主,累了就仰泳一段,中间夹杂着几次潜水。时间久了,池边的救生员和我聊天,说我游得真不错,很放松,不过有些动作不标准。我说,我的泳龄已经50多年了,水乡的孩子从小就学游泳,哪里谈得上动作标准不标准啊。
是啊,50多年了。长大后看上去窄窄的生产河,在儿时的记忆里就是波涛滚滚的大河。每到夏天,下午放学后,回到家第一件事,照例是帮还在田里劳作的父母烧火煮粥做晚饭。坐在灶台前,麦秸秆、黄豆秆飘出的烟灰,粘在汗津津红彤彤的小脸上,粥煮沸了,脸也花了。待灶膛里的火熄灭,箭一般地冲出门,在巷子里喊着:“二小、红根、踏锁,下河啦。”于是,呼啦啦的一群小伙伴,从各自家中跑出,穿着一条小短裤,跑向巷子口的河边,扑通、扑通,有的从小码头、有的从岸上,跳进河里,开始享受每晚一次的水中喜乐。
那时家乡的河水,是那么清。清得即使呛水了,也只当喝水。我们在河里,不会水的趴在小码头边的木桩上学游泳,会水的或比谁扎猛子的距离更远,或比谁闷水时间更长。有时看到女生来河边淘米,则故意移到码头边,猛转身、脚打水,溅得女生哇哇直叫。河的一边,生产队用围栏圈起来的大片水葫芦,成为我们水上打仗捉迷藏的区域。水里玩够了,开始高台跳水。小伙伴们排着队,站在生产河的桥上,一个接一个往下跳。收工晚归过桥的大人们,则时不时地在我们湿漉漉的小屁股上打一巴掌:“臭小子,当心点啊!”
家乡的河,家乡的水,就这样伴随着我们,我们在河里嬉戏、捉鱼摸虾,开心地度过了童年时期。长大后,离乡外出,学习、工作,偶尔也回到家乡,但看那河越来越窄,水越来越浑,有时看着岸边的枯草与河里的垃圾都连成一片了,心想:这是我们儿时的夏日乐园吗?
后来,河水又慢慢变清了。村里老支书说:“现在都实行河长制啦,我是咱村这条河的河长,每年有考核呢,河岸每年冬天都要清理杂草,村里的家禽粪便都要集中处理,所以水质越来越好了。”
是的,水质越来越好了。不信你看,那串场河里荡漾的清波,水中快乐畅游的泳客,那通榆河边青青的杨柳,河上来往穿梭的航船,那蟒蛇河滚滚的碧浪,岸边黄蓝相间逶迤向前的观光公路。每每看到这些,就不由得想起童年的河,以及在河里度过的快乐时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