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兵
年关近了,农村的小巷就像被施了魔法,弥漫起炸肉圆的香气,那股浓郁醇厚的味道,总能穿破岁月的帷幕,将我拉回儿时那段满是温情与欢乐的盼新年时光。
那时候,进了腊月,村里就热闹起来,家家户户都为过年的吃食忙活着,炸肉圆是重头戏。天还没亮透,母亲就摸黑往农村大集赶,非得挑到肥瘦相宜最合心意的猪肉才行。回到家,洗净的肉放在案板上,父亲操起刀,将肉剁成细腻的肉末,双刀交叉起落,节奏明快,如一场默契的鼓点。母亲则把葱姜切成碎末,细细的,像雪花般散落一旁。我和弟弟则像小跟班,紧紧围在母亲身旁,目不转睛看着她的一举一动。
只见母亲把切好的葱姜放入肉末中,加入盐、生抽、料酒、白糖、鸡蛋,再撒上一把白白的生粉,然后用筷子顺着同一个方向搅拌,边搅边念叨:“这得搅上劲,肉圆才好吃。”我也嚷着要帮忙,伸出小手握住筷子,可那筷子在我手中总不听使唤,没搅几下便觉手腕发酸,肉末也溅得到处都是。母亲看着我手忙脚乱的样子,轻轻拍去我身上的生粉,笑着说:“去,你们两个一边玩去,别捣乱。”
灶台上,父亲早就把火烧旺了,锅里的油慢慢热起来,泛着微微的涟漪,像是在催促着肉圆下锅。
母亲灵巧的左手将搅拌好的肉馅挤出一个圆润的肉球,右手顺势用小汤勺舀起肉球,沿锅边放入热油锅中。瞬间,热油欢腾,“噼里啪啦”地包裹住肉球在锅里翻滚着,起初是淡淡的白色,渐渐泛起金黄的色泽,像是被岁月镀上了一层暖光。
我和弟弟按捺不住好奇与馋意,总是凑得很近,油香、肉香扑鼻而来,母亲在一旁着急地喊:“离远点,小心烫着!”我俩嘴里应着,可心里哪顾得上这些,眼巴巴地望着锅中的肉圆,不停地问母亲:“熟了没?能吃了吗?”母亲总是笑着说:“还没熟透呢,再等会!”
终于,第一锅肉圆出锅了,母亲用漏勺捞出,放在盘子里,色泽金黄、香气四溢。我和弟弟迫不及待地伸手就抓,烫得将肉圆在两手间来回倒腾,然后轻轻咬上一口,外酥里嫩,肉香瞬间在舌尖绽放,那味道,是家的温暖,是年的味道,至今难忘。
如今,岁月流转,生活日益富足,超市里各种精致的肉丸应有尽有,我却再也找不回儿时守在锅边那份心急火燎的期待。那些和家人一起的日子,成了记忆深处最珍贵的宝藏,一到过年,就闪闪发亮,牵着我的心往故乡跑,那是家的味道,是怎么也忘不了的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