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其白
我想说说我与爱妻的故事。
记得当年,我25岁,脸型端正,戴着一副红框眼镜,颇有一点学者风度。我喜爱音乐,一曲小提琴《梁祝》就能引来许多人惊异的目光。
当时还是我对象的云姑娘虽然与我文化背景有差异,但她非常淳朴善良。
1981年2月,我如愿以偿被分配到一所中学任教高中语文。
阳春三月,百花盛开,我跟小云喜结连理。从此,我在学校认真工作;她在家里默默付出。凡是节假日,我都尽量回去,帮助挖田、挑粪、收割……减轻她的家务负担。我体力劳动比较少,干起活儿来很费劲。小云看到我满脸通红,汗流浃背,总是拿个毛巾给我擦拭。母亲弯着腰,抬头看着我,就止不住老泪纵横。
国庆节放假,爱妻告诉我,小妹初二已经毕业,家里想让她辍学种田。我想,小妹现在不读书,将来一定会影响发展。于是,我对父亲说:“爸,让小妹跟我去上学吧!”父亲很为难:“好是好。只是家里的农活……”小云急忙表态:“爸,不愁,有我呢!”
就这样,小妹又去读初三了。
周六的夜幕已经降临,我从学校赶回,到了老家屋后,只见田里有几根枝条在晃动。一会儿,母亲提着一篮子桑叶,小云腆着肚子,穿着父亲的旧套衫,她们笑嘻嘻地向我走来……眼泪一下子模糊了我的视线!
为了生活,全家人都省吃俭用。我三年不添一件新衣,就连结婚,都没有购买一双尼龙袜子。小云年头忙到年尾,从不向家里要一分钱。春节前,父亲很不好意思地说:“小云,你忙了一年,这里有15块钱,你拿去做件衣服吧!”母亲接过钱,硬是塞进了小云的口袋。
第二天,小云把这15元连同我给她的零用钱,拿到商店帮父亲买了麦乳精和橘子罐头;给小妹买布做了件花褂子。
晚上,小云告诉我:“母亲说,待我们生了孩子就分家,我当即就回她,‘这个家永远不分开’。”我紧紧握住爱妻粗糙的手说:“对!大家庭蛮好,就是太委屈你了!”望着她嫣然无方的笑靥,我的眼泪又一次在眼眶里打转。
1982年秋,我忙于高三教学,很少回去看望临产的妻子。直到女儿出生,我才匆匆回家。听母亲说前一天夜里那惊心动魄的情景,我感到十分的后怕。
1985年春,父亲的肝病又复发了。通过B超检查,发现父亲的肝脏极度硬化,摸上去就像一块铁板,而且肝的表面还凹凸不平;加之胆管阻塞,浑身黄染,病情十分危急。
父亲住院了,我白天工作,夜里去医院陪伴他;小云在家带女儿,管小弟,做农活。
在父亲弥留之际,他忍着剧痛对小云说:“对不起!你来我家没有过上一天好日子。现在我……”小云一边哭,一边说:“爸,你放心,家里有我呢?暑假后,我继续在家陪母亲,小弟跟他哥去读书。”
秋天到了,花香四溢。小妹拿着高校录取通知书,由小云陪着来到父亲的坟前,磕头烧纸,泣不成声……
我经常感慨:这一生做得最正确的,就是我决意娶小云做了爱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