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海涛
翻箱倒柜寻找旧物,一颗透明的玻璃球不知从何处滚落地板,“啪嗒”一声,静夜里,清脆的撞击声惊破厚厚的夜幕,将童年那色彩斑斓的记忆瞬间拉回……
我的童年是在上个世纪七八十年代,那会儿虽然没有发达的互联网,就连动画片都很少有机会看,但孩子们玩的东西也不少,弹玻璃球、丢沙包、“斗鸡”、滚铁环、飞水漂……弹玻璃球,就是我们当时常玩的游戏。
弹玻璃球,我们也叫打“玉球”。 打“玉球”有很多有趣的玩法,规则各不相同。我们玩得最多的是坑洞玩法。就是在地上抠一个半圆形的洞,谁先将自己的球滚进洞中,就掌握了“生杀大权”,可击杀对方,击中就能获得对方的玻璃球。
儿时多泥地泥路,玩玻璃球受场地的限制也很小,屋前、路边、操场,随便找个地,用脚踩住玻璃球用力压下去,掏个小洞就是“战场”。
游戏开始。在距离洞口处两三米的地方画一条直线为界,全体退到横线后,大家摩拳擦掌,蹲着、趴着,站着,神情专注。
“石头剪刀布”,我赢了,第一个发球。
我蹲在横线边,瞄准、发射,玻璃球像袋鼠似的在地上跳来跳去。我紧张得一边盯着玻璃球滚啊滚啊,一边紧攥双拳,高喊“进、进、进……”最终玻璃球停在距离洞口五公分的位置。
接着小劲、小虎、阿平,他们一个个来。小劲运气比我好,虽然没有进坑,但是击中了我的玻璃球,将我的球推得离洞口更远。小虎最准,直接发射进坑。阿平最夸张,他进洞后,就守在附近,谁的玻璃球过来,没进,他就狠狠打飞,然后哈哈大笑,幸灾乐祸,得意洋洋。
那时一到放学或者周末,一帮男孩子,就找个平坦的地方“开战”。大家一起弹玻璃球,有时候能凑上十来个人。玩到最后,剩下两人对决时,球的距离越拉越大,打中的难度也越来越大,在众人的围观下,随着又脆又响“啪”的一声,对局气氛达到了高潮。往往一场“战斗”的结束,要等到太阳落山,看不到球了,才各自拍拍身上的泥土,恋恋不舍地作鸟兽散状往回跑。
我是屡败屡战,每次都灰头土脸地回家。
有一次,尽管“宁为玉碎”“舍生忘死”,我把“镇山之宝”——嵌花弹珠都拿出来了,但还是输了个底朝天。要知道一颗嵌花玻璃珠能抵五个纯色玻璃球啊,我站在一旁特别懊丧。“将玻璃球弹出去是有技巧的”。小虎看到我灰心丧气的样子,主动过来教我。小虎弹球又稳又准,是我们小伙伴中的高手。“弹的时候,四指并拢半握,球要放在食指的第二个关节内侧,拇指指甲部分顶着球,然后用力将球弹出去”。小虎边教边纠正我的手势,“你这样球弹不远,手背要紧贴地面,这样球才不会跳起来。”看我有些不懂,小虎边教边给我做示范,“趴下来三点一线地瞄准,才能打准,最后进洞的时候,千万不能用力过猛,那样的话,球就会从洞口‘飞’过去……”
我学着小虎的样子,眯着一只眼睛瞄准远处的一颗玻璃球,深吸一口气,用大拇指将手中的玻璃球用力弹出。这次玻璃球好像积蓄了足够能量,滚得又快又直,“啪”的一声,直接瞄准了目标。“打中了,打中了!”我高兴地欢呼起来。
按照小虎教的方式,我在赛中学,在比中练,“弹指神功”日益长进,裤袋里常鼓鼓地装满了赢来的小玻璃球,走起路来都“呼啦呼啦”一直响!当听到满兜子玻璃球碰撞的清脆声,心里别提多嘚瑟了。
男孩们不只是爱玩弹玻璃球的游戏,也将之视为一笔值得炫耀的财富,在玩时彼此之间常互相攀比,看谁的玻璃球多,谁的新奇、好看,谁就越有面子。玻璃球主要有两种,一般是纯色透明的,比大拇指指甲盖大点,有的通体淡绿色或微微泛黄色。还有一种是嵌花的,里面嵌入红色、黄色、绿色、紫色或蓝色花瓣状,通常比纯色的稍小点。很多男孩子都会把自己零花钱省下来买玻璃珠。大家几乎都有一个梦想,那就是拥有一大盒五颜六色的玻璃球。我也为这个梦想努力过,去买、去赛、去换,还央求母亲托人到玻纤厂找生产废弃下来的玻璃球,日积月累,终于装满了一个小铁盒子,像宝贝般收藏在玩具柜里。但后来,随着年龄的渐长,时代的变迁,又经过了几次搬家,这盒玻璃球就彻底遗失了。玩玻璃球的快乐,也只能封存在回忆中。
时光在弹指间流逝。时常感叹时光荏苒,岁月匆匆。这个夜晚,躲在柜角的这颗童年的玻璃珠突然滑落,在灯光下闪着奇异的光芒,如同一颗深邃的岁月之眸,向我凝望。在岁月回首中,重拾那纯真的童趣,重温那纯净的情谊,有些事物经历过岁月的打磨,如宝珠般晶莹动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