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建骅
金秋十月,凉风送爽。地里的芦稷成熟了,高高的芦秆,摇曳的红穗,飘逸的叶片,就像是手持彩练当空舞的仙子,让人好欢喜!
芦稷是高粱的别种,学名糖高粱。又叫芦穄、芦黍、甜芦粟。在乡下,我们都叫它“甜大梢”,夏秋时节,芦稷个头高约丈余,当它头顶的穗儿扬起黑红黑红的脸庞时,即成熟了。咀嚼起来,汁水很甜,是人们秋季喜欢的甜味小品。
自从记事时,母亲就年年都栽种芦稷,春天,天气暖和了,她在小菜园里选一块空地,整上细土,撒上芦稷种,浇上水,用塑料纸盖上,没几天,绿针似的幼苗便从土里钻出来了。等秧苗长到一拃高的时候,就可移栽了。
芦稷苗的适应性很强,不择土壤,不选地形,家前屋后,田边地角、桑园瓜地等都是栽种的好地方。芦稷所占的地方与空间很小,易栽易活,无须除草管理,忌打农药,是天然的绿色食品。
长成后的芦稷,青翠的枝秆,绿而长的叶片,随风飘逸,不久,芦稷的顶端就冒出了一个纺锤似的穗子,又像是爱打扮的少女插在头顶上的绿宝珠,风吹珠摇,煞是美观。
芦稷是十分坚强的植物,看似修长而柔弱的芦稷,它网状的根须紧紧扒附着土地,夏日,一场疾风暴雨过后,别的植物都经不住暴风雨的肆虐,东倒西歪,唯有芦稷依旧站立在那里。
芦稷快要成熟时,也是我们嘴馋的时候,常去摸摸这棵,弄弄那棵,那一排一排袅娜多姿的芦稷,经夏日暖风一吹,枝干晃动,绿叶婆娑,芦稷上的绿宝珠慢慢地变成了红宝珠,随风摇晃,仿佛在向我们招手致意,把我们撩拨得垂涎欲滴,只想早点品尝它的甘甜。母亲告诉我们:“要等芦稷的穗子由绿变紫,芦稷就成熟了。”
一天,母亲劳动回来,拿上镰刀,叫上我,说是去地里割甜大梢,这可把我乐坏了,终于等到了这天。母亲选几棵成熟的芦稷割下,擗去边叶,扎成小捆,扛了回来。
吃芦稷,是讲究方法的,起初,我们不会吃芦稷,急不可耐地拿起芦稷就用嘴咬。母亲马上纠正说:“不能这样,会伤着嘴的。”母亲拿起一段剁好的芦稷,先用牙齿咬住一节芦稷的顶部,轻轻往下撕开,去掉外面的皮,边撕边提醒说:“甜芦稷的皮薄,很容易割破手指和嘴唇,一定要小心。”经母亲的示范,我也没觉得去皮的困难,只觉得芦稷的水分足,嚼在嘴里有一种脆生生、甜津津的感觉,十分爽口。
芦稷浑身是个宝,叶子喂猪羊,根皮做柴火。那时,吃芦稷时,母亲先割下穗头扎成把,挂在屋檐下晾,入冬农闲时,取下芦稷穗,留下种子,其余的抹下穗粒喂鸡鸭,芦稷穗苗用来扎扫帚,扎出的扫帚既漂亮,又耐用。
离开家乡后,我很少吃到那甘美的芦稷了,有时路过菜场或地摊时,也看到地摊上摆着的长长短短的小青棒,我一眼就看出这是芦稷,便毫不犹豫地买上一些带回去。嚼着甜甜的芦稷,我的思绪又随着阵阵秋风,飘向了遥远的故乡。
眼下正是芦稷成熟的季节,那浸润在芦稷香甜里的村庄,在我的记忆里又鲜活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