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台/杨应和
天空中,布谷鸟“咕咕咕”不停地叫着,农民们看着纵横阡陌间的金色麦浪,喜悦之情荡漾在褐红色的脸上。小时候的我只知道收麦之时,就快到端午节了,就有一缕粽香味扑面而来。
端午时节,家乡除了要吃粽子外,每家每户的门框前还要插上几根艾草。说实话,艾草实在“霸道”,那刺鼻的气味我并不喜欢,就连山羊也敬而远之。有一次,我到田间割羊草,有艾草混杂其中,我冲洗多次,手中的艾草味才渐渐淡去,就连山羊也不喜欢被艾草串味了的草叶,只见它嘴脚并用,左挑右拣,只吃了几根草叶,白白糟蹋了好多嫩草,我不得不回田间重新割了一篮青草。
我真正喜欢上艾草,缘于我那次生病。我前胸、后背,两个臂膀上不知缘由地出现许多黄豆般大小的红包,奇痒无比,似千万只蚊虫叮咬。医生开了许多药吃后都没见效,惹得父母心急如焚。
“艾叶无华消百病。别看艾草其貌不扬,作用可大着呢。”想不到,没上过一天学的奶奶,竟然脱口而出这么有道理的话。父母半信半疑地依照奶奶说的用艾草洗澡的方式,不到半个月,我竟神奇地恢复了健康。
有了这次经历,我也由当初对艾草本能地拒绝变成喜欢上那抹浅绿色的清香,以致后来的每一个端午节,我都抢着去河沟边采摘艾草。当我浑身散发着一股艾草香味时,也把端午节日的气氛烘托得四溢流淌。
我心里一直疑惑着,艾草生长在河岸边,绿色的叶子泛白泛灰,一点也不起眼,平时都是自枯自荣,作为一种普通植物,它是如何担任节日的使者的呢?长大以后,查阅相关资料,才发现,艾草文化由来已久,它注定不是一个俗物。《孟子·离娄》云:“犹七年之病,求三年之艾也。”意指一些大病、难治之病,只有用三年老陈艾才可治愈。由此可见,艾草的疗效早在很久以前就已被认可。南宋诗人陆游在《乙卯重五诗》里写道:“艾束著危冠”,这反映了早在南宋时期端午节就有插戴艾草的习俗,艾草浓烈的香气可以驱邪辟毒,确保一家人平平安安。
唐《食疗本草》中也有记录:“春月采嫩艾作菜食,或和面做馄饨如弹子”。清明前后,艾草很嫩,可到了端午时,艾草的茎叶已经长得很粗壮。而奶奶总有办法,摘选艾草最嫩的部分,用清水泡上几个小时,洗净后放在石臼里捣碎,然后用纱布过滤汁液,再将过滤好的汁液倒入一个盆子里与糯米粉充分搅拌,添加芝麻、花生碎和红糖等馅料,放到锅里蒸熟,香甜软糯的艾草糍粑包裹着我整个童年的美好记忆。
悠悠艾草香,氤氲了千秋岁月,其美味和蕴含的文化,一代又一代流传下去,烙印在每一个中华儿女的血液里,生生不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