盐城晚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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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家的水闸情 2023年02月08日 盐城晚报 12版 主题摄影征文大赛

河闸新貌 徐红敏 摄

□李建霞

每次回老家,或步行或坐车至家后的大河边,蓝天白云下,呼吸新鲜的空气,嗅着泥土的芳香,我会像思念故人一样,惦记大河上的一座水闸。闸上,小鸟在四季常青的树上鸣叫;闸下,鱼儿在清澈见底的河中游动,我的思绪随着碧波荡漾的河水飘向远方。

这座水闸,1992年建成,石头堆垒,水泥勾缝,双闸门,全长50多米,高耸的闸头,八字形胸墙,有棱有角,厚实壮观。人们把水闸叫作大闸,响亮、气派而亲切。久而久之,大闸不仅是一项众所周知的水利工程,也凝聚着我们一家人对水利人的一片情。

令我无法忘记的1991年,短短二十来天,连降五场大暴雨,雨量达671毫米。至9月下旬,累计降雨1205毫米,内河水位居高不下,全县130余万亩农田受涝。据《射阳水利志》记载,射阳历史上的重大自然灾害中,1991年的大暴雨就是其中之一。

那年我家承包16亩责任田,以长棉花为主,6月份正是棉花生长开花期。眼看辛苦栽植的棉花“全军覆没”,一家人仿佛大冷天掉进了冰窟窿。生产队的几台抽水机不分昼夜连轴转地排涝。大河水位稍低,家家户户出动抢排涝,尽量减少农作物的损失。

那段日子,我和爷爷奶奶整天泡在水中,雨水、泥水、泪水交织在一起。在河边田埂处用大锹挖泥筑起大坝,用水桶向外戽水。一天下来,人都筋疲力尽,坐也没法坐,站也站不稳,稍不注意,滑倒水中,仰面朝天,像泥猴一样,天天期盼着大水退回原位。

我家位于大河南岸,路南有一丈左右高的陡坡,走过陡坡向东五百米到大桥。我丈夫在大桥北首开商店,一日三餐都是我往返送达。过陡坡是我家到商店的必经之路。每天端着饭菜,提心吊胆,小心翼翼地上下陡坡,几次差点滑落河中,这让不会游泳的我,连续20多天在水天相连,一片白茫茫的大水中,只能将饭菜高高托举,艰难地在大水中挪动脚步。每一天都过得胆战心惊,做梦都盼望有座神奇的大闸,将可恶的洪水挡住。

不靠天、不靠地,盐城人历来有向海图强的脊梁。那一年,我家后面利民河建闸的消息不胫而走,全村人兴奋不已。

春暖花开的季节,大闸开工,工人们起早带晚忙建闸。夏日,酷暑难当,工人在骄阳似火的工地上,脚踩“火盆”赶工忙,我丈夫从二里外学校水塔挑井水,烧好甘甜的井水供工人解渴。家前屋后长的瓜果蔬菜、爷爷做的豆腐卜页优先给工人吃。两小孩争着送西瓜给工人。那时没空调,我每天将水杉林打扫得干干净净,拿出席子放在地上给工人午休,奶奶也将竹床让给工人休息,我们俨然一家人。

经过工人们大半年的日夜劳作,一座造福万千百姓的水闸终于建成,管理建闸的领导送来慰问金给爷爷,并说:“自建闸以来,你家是最关心支持建闸的,我代表工人们表示一点心意,请收下。”爷爷连连摆手,婉拒说:“瓜果蔬菜是我家长的,豆腐卜页是我做的,烧的茶水是我们挑的,你们建闸是为咱老百姓造福。钱一分都不能收。”

光阴似箭,岁月如梭,转眼我离开老家二十多年了。现在每当提起水闸,爷爷总是自豪地说:“自从修建了水闸,我们村里的良田都能保证丰收,上万人口从中受益。是共产党建闸让咱老百姓过上了旱涝保收的好日子。”

曾几何时,河水污染,闸口杂物淤积。每当爷爷看到闸口水面上有漂浮物,就从家中拿起工具打捞。够不着就再接上一根木棍,直至将漂浮杂物打捞干净,确保水面畅通无阻。

现在,看到背部微驼、已进入耄耋之年的爷爷依旧一心扑在水闸上,清理河面、绿化修整,便劝他别再干了,爷爷总是不以为然地说:“只要我还能动,就不会停下来。”是的,爷爷对水闸的感情难以言喻。

悠悠数十载,浓浓水闸情。对爷爷来说,水闸,就是他的孩子,自愿守护水闸30年。而水闸于我,就像是另一个爷爷。我再一次感受到,这座默默无闻,静卧在我老家旁的水闸,是多么了不起。

如今,盐阜百姓安居乐业,生活蒸蒸日上。功不可没的一座座水闸,向东、向海,卷卷浪花,激流奋进,为民造福。一座座水闸无处不是人民的丰碑,共产党的伟绩,社会主义的大业。一座座水闸记录着水利人不忘初心,向海图强,擦亮生态底色,打造水美家园,描绘出一幅幅盐城高质量发展和乡村振兴战略新蓝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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