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5版:登瀛
2025年08月11日

摇过童年的芭蕉扇

□庄素娟

盛夏的傍晚,室外依旧热辣滚烫,晚饭后与先生骑车去看孩子爷爷。

一进屋感觉闷得喘不上气,这么热的天老人家还舍不得开空调,难道就是为了省几元电费钱吗?只见他悠闲自得地坐在沙发上摇着芭蕉扇看电视,似乎自带清凉没觉得多热。

忽地想起我很小的时候,我们家住的是土坯茅草房。那个年代,农村还没有通电,芭蕉扇成了我们夏日生活中的忠实伙伴,陪伴我们度过了一个又一个炎热的夏天。

最早,我们家里只有两把芭蕉扇。一把芭蕉扇的扇柄粗笨,扇叶厚实,我们小孩子拿着扇很吃力。还有一把芭蕉扇的扇柄纤细,扇叶轻薄。于是,那把芭蕉扇成了香饽饽,整个夏天,那把芭蕉扇总是落不下来,我们姐妹几个都抢着“宠它”,常为它斗嘴。

一个仲夏的上午,母亲从集市上给我们姐妹四人每人买了一把芭蕉扇,我们兴奋得像蝴蝶一样围在母亲身旁翩跹起舞,母亲让我们每人认领一把,各自做上记号。

然后,母亲把刚买回来的芭蕉扇放在热水里浸泡一会儿,将有些弯曲变形的扇柄和扇叶,用重物压平,晾干,为防止扇边框细的竹条散开,母亲又用好看的薄薄的碎条花布沿着扇边缝一圈,宽窄均匀,针脚细密,使芭蕉扇既好看又耐用。姐姐还将端午时系在手腕上的红丝线挂在扇柄末端,扇动芭蕉扇时随动作摇摆,似“跳动的火苗”般灵动‌,煞是好看。

夏天的傍晚,母亲让我们早早把门前的大场扫干净,然后打几盆井水洒在地面上压压火气。夜幕降临,母亲从田间劳作回来,擦汗洗脸的档口,姐姐已把大麦糁子粥盛好,园子里现摘的、翠嫩欲滴的小瓜腌了一盆小瓜菜,还有自家土灶炕得嘎嘣脆的黑面饼一一端上桌,我们围坐一桌,人手一把芭蕉扇轻轻摇动,不疾不徐,边吃边聊。虽然是粗茶淡饭,却吃得津津有味。

晚饭后,我们躺在芦席上,耳畔的虫鸣蛙叫声连成一片,仿佛是大自然的交响乐。我总喜欢挨在母亲身边躺下,眼睛一眨不眨地仰望碧空如洗繁星闪烁的夜空,母亲会边摇扇子边教我们识别北斗七星,还给我们讲天上各种星星的传说,听着听着,我就缩着脖子把头埋进被单里。再抬头的时候,惊奇地看到一颗明亮的流星划破夜空,瞬间的璀璨后悄然坠落天际。夜空依然宁静,闪烁的点点繁星一切如旧,似乎这颗迅速划过的流星从来没有出现过。

夜渐渐深了,母亲手中的扇子摇得越来越慢了,我早已困得哈欠连连,睡眼蒙眬了。母亲用扇子轻轻拍打我们姐妹几个,让我们回屋睡觉。我裹着被单,大姐提着芦席,二姐拿着小板凳,三姐夹着枕头,迷迷瞪瞪地跟在母亲身后,回屋就往床上爬,母亲先用手中的扇子把蚊帐里扇个遍,把蚊虫赶尽,放下蚊帐,掖好蚊帐边,再用木夹子夹住入口处才放心离开。

印象中,住在我家前排的邻居沈大姑,她和母亲相处较好,常来我家串门。不管外面下着小雨,还是正午时烈日当空,她常会拿着一把芭蕉扇挡在头顶上,沿着我家门前那块自留地边的小径,一路小跑来我家和母亲拉呱。最令我们开心的是,每次沈大姑来我家,总会给我们带来惊喜,她不是用衣襟兜几个她家梨树上早熟的青皮甜梨,就是带几个园子里刚摘的香味扑鼻的小酥瓜给我们吃,至今想起还唇齿留香。

斗转星移,季节更替。到了秋天,天气逐渐转凉,母亲会挑个天气晴好的日子,把夏天用过的芭蕉扇用温水洗净晾干,有些磨破损坏处,再用碎布把它修补好。然后用旧报纸、细绳子包扎好,为防老鼠啃食,母亲又小心翼翼地将一根麻绳的一头系在二道房梁上,一头系着包扎好的芭蕉扇包裹,让其悬在半空中,藏着明年夏天再用。

时光悄然流逝,那份关于童年的记忆,关于亲情的温暖,却永远镌刻在心底。

没有上一篇了... ... 赤坎粥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