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爱荣
6月16日,省杂文学会在徐州举行“三生杂文研讨会”,张安生是被研讨的三位杂文家之一。借此契机,我再次研读了张安生先生出版的杂文集《奥勃洛摩夫的影子》和他陆续发表的部分杂文随笔,又产生了一些新的感想。
张安生先生的杂文深深扎根于其正直的知识分子和媒体人的良知和责任感之中,思想与情感、哲理与文学紧密融合,爱憎分明,思想深刻;哲理丰富,寓意深透;肌理细密,涵蕴深厚。他的文字质朴而有力,寓意含蓄而厚重,既通达洒脱而又跌宕多姿。读他的杂文,完全被他在杂文中流露出来的炽热而执着的思想情感和正直而坦诚的人格魅力所感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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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杂文注重思想性,具有一种独立的追求精神。
很多人都说,优秀的文学作品,总要打上作者个人精神追求、思想情操和人格境界的印记。其实,杂文也不例外。张安生的杂文,极具鲜明的个性特色,有自己独立的风骨。诚如他自己在杂文集《奥勃洛摩夫的影子》后记中所说:“我以为,杂文既属于文学,就不应该只是板着面孔对生活进行评判,而应该抒写性灵,充分表现作者的个性,从中看到作者的情感、情操和智慧。”他还说“看不到作者自我的杂文不是真正的杂文”。杂文“是我人格的写照和生存的姿态”。也正如他在《杂文随想》一文中说的:“杂文是有脊梁的文字。杂文代表作者的人格,反映作者的风骨。杂文的表现方式可能是柔性的,但其内在的骨子一定是刚性的。”他说:“杂文要出思想,杂文作者应该是思想者。要说新话,说自己的话,说有个性的话。”他的很多杂文写得温柔敦厚、从容舒缓,虽不见尖刻之笔,但静水流深,蕴藏着深厚的内涵、深刻的思想。如他的“树”系列:《平原的树》《冬天的树》《一棵树,临湖而立》《当小树邂逅疫情》《春之落叶》,还有《清官之乐》《沙溪之幸》《寻找“桥”和“船”》等,都是清新明丽、情理交融、道理质朴,憨里显倔、柔中见刚、明心见性。不过,他也有不少嬉笑怒骂、言辞犀利、锋芒逼人的作品。他厌恶和憎恨生活中的卑劣小人之术,接连写出《当心串门人》《“言市”行情》《英雄难过小人关》等多篇杂文,为那些心机猥琐的小人描绘出了一张张十分丑恶的嘴脸,文章锐利之处可谓入木三分,其势劲厉。再如,《当以捕鼠论猫之功过》《实事的效应》等文,由表入里,洞见深刻,具有厚重的思想冲击力,读后让人振聋发聩,令人警觉警醒。他善于观察社会生活现象,并在创作中注入真实的思想感情加以抨击和批驳,乃至提出自己建设性的意见。因此他的杂文大多显示出鲜明的个性,读者在阅读时会自觉不自觉地受其情感和思想的感染,而深受启迪。杂文的深刻性来源于思想认识的深刻性。我认为,张安生先生有着深厚的思想探求的功底,是一位有独特思想和艺术追求的杂文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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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杂文注重寓意性,具有一种丰润的人文气息。
哲理性、知识性、趣味性,是杂文厚度的重要体现。张安生的杂文视野开阔,取材广泛。但取材无论是大是小,他都不是就事论事,拘囿于某一现象或情态自身,而力求超越具体的人和事,寻究社会现象所内蕴着的生活真谛和历史规律。他能够以犀利明快的思想,丰富的人生智慧和哲学思考,来引领读者,启迪人心。他非常讲究艺术构思的精巧,善于运用哲理的方式、寓言的方式或典故的方式,阐述观点,抨击时弊。他的杂文,有很多是借鉴寓言的一些表现手法,侧重在寓意上做文章。又如《抵谤有法》一文,他举《史记》中的故事作为立论之根据,引文中燕王、魏文侯的抵谤之法确实高妙,但他不满足于故事所寓含的褒扬意义,而将其高妙处一一揭示于读者眼前,并且从反面推想,把故事的全部意义尽可能地发掘出来,让自己的相关思絮尽可能地发挥。还有《九方皋相马》一文,通过讲述古代相马大师九方皋在相马过程中的深刻洞察和独特见解,告诉人们如何在纷繁复杂的世界中透过现象看本质。他杂文中的好多人物、事件、故事都是读者既熟悉又陌生的,因为知识丰富,“寓”以哲理,使文章增色不少,其文不仅饶有趣味、通达洒脱,而且还显示出深厚的人文背景和凝重的历史感。再如《寂寞的妙境》,以其深邃的思想和独到的视角,带领读者走进了一个充满哲学韵味的世界。不仅是对寂寞这一复杂情感的深入剖析,更是对人生、对存在的一次深刻反思。文中对寂寞的诠释让人耳目一新。在他的笔下,寂寞并非是一种消极的、被孤立的情绪,而是一种积极的、能够引发深思的妙境。
张安生通过细腻的笔触,描绘出寂寞中蕴含的宁静、平和与自由,让人在品味文字的同时,也能感受到那种超脱尘世、回归自我的美好。古人云:“论如析薪,贵能破理。”他的杂文,一层一层地将道理剖析开来,一种丰润的人文气息,常给人以睿智哲思的享受,吸引读者反复品味,激起共鸣,从而引发读者思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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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杂文注重文学性,具有一种怡人的文学魅力。
关于杂文的文学性问题,老杂文家严秀曾认为:“思想和艺术可以说是杂文的两翼,折了一翼,杂文怎么飞得起来呢?”他还说:“杂文如果失去了它的艺术魅力,即艺术上的感染力,那么也就失去了杂文存在的价值,所谓‘杂而不文’,人家就不看了。就是看了,也是索然寡味。”人们大多认为,杂文要求犀利尖刻,下笔如刀,直击要害。但我认为,张安生先生善于把杂文这种集“匕首”、“投枪”、“手术刀”功能于一体的体裁,用散文式的笔法非常流畅地表现出来。这样的杂文,不仅一样具有很强的战斗力,反而具有更强的教化作用,更具有艺术感染力。如针对社会上一些人个性的消饵、主体意识的丧失等现象,他满怀激情地创作出了《麋鹿三章》,从麋鹿的外观特征、生存习性和繁衍迁徙等方面记叙阐述,引发读者对人的个性、自由和尊严、天性复归等方面的深层思考。文章注重文学性,语言细腻优美,议论说理凝练深刻,或诙谐幽默,让人忍俊不禁;或蕴含哲理,发人深思。我认为,这样的文章,堪称经典之作。文友们谈到他的杂文,常常提起《麋鹿三章》。再如《一棵树,临湖而立》,既是一篇杂文式的散文,更是一篇散文式的杂文。读之,让人感受良多,意味深长。此外,他还探索了对话式、悼词式、广告式等多种表达方式,为杂文艺术形式的创新进行了广泛拓展。他“追求杂文的文学性,崇尚我心写我言”。他的杂文之所以会具有这样鲜明的文学品质,就在于他对艺术特色的孜孜追求和对创作的认真态度。他在谈自己杂文创作时说:“我每写一篇都不愿敷衍,也不得到一点感触就匆匆落笔,常常为一篇杂文琢磨数月方才下笔,写成后总要放一段时间,再做点思考,然后寄出。”他认为,“这种认真……源于我把写作看作是对生命质量的一种提炼。”正是他的作品有一种怡人的文学味道,才更具可读性和耐读性。
总之,我认为张安生的杂文,是有情有义、有个性思想、有精神境界的杂文。喜欢先生沉稳睿智的为人,也很喜欢他的杂文。
作者简介:黄爱荣,江苏省公安作协理事,东台市杂文学会常务副会长。著有散文集《绿色的脚印》、诗集《为你潮落潮起》,先后在《人民日报》《解放军报》《文学青年》等50余家报刊发表62万余字作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