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胥加山

连接市区腾飞路与大庆路的油坊沟路，是一条新开通的柏油马路，临路的家家户户紧抓“路通财运到”的商机，纷纷把临路的院墙、屋面敲开置门，打理出一间间门市或自营或出租。做杂粮煎饼的山东男人就是路刚开通时，租了一间新路与规划支路交界的路口门市。

或许新路刚开通，人流量远没有其他路上车来人往，直接影响着油坊沟路上各门市的生意，做杂粮煎饼的门市生意，也不例外。

有时晚间和爱人散步于此，看到做杂粮煎饼的门市的灯还亮着，总会投去关注的眼神，甚至替门市主人担忧，在这儿做生意挣点钱够营生吗？

一天下班后，我顺道经过杂粮煎饼门市，打算做一张杂粮煎饼带给爱人尝尝。

接待我的是一位中年男人，说着一口地道的山东话，他对我前来做煎饼，没有表现出等待已久生意登门的夸张热情，相反平和地问我，煎饼酱需要大辣还是中辣或是微辣？煎饼中是否增加火腿肠或肉片等材料？我一一作答。

只见男人用大勺舀起一团金黄的五谷杂粮黏稠的面，向铁板上一抖，随即用木质抹子，把面贴着铁板刮了起来，看他的动作有点拖沓，很明显技术不够娴熟，看来做杂粮煎饼的生意还不长，我开始担心他做的杂粮煎饼口感和味道……

男人为我做杂粮煎饼的同时，门市主家屋里传来了声音：“老王，给我们做两张煎饼，等着下酒呢！”“好咧！”男人一边应着一边加快做煎饼的速度。

我怀着好奇的心理问男人，师傅你做杂粮煎饼生意时间不长吧？师傅头也不抬，毫不忌讳地回答我：“是的，才做一个多月！”我进一步追问：“你在这儿做杂粮煎饼生意还好吗？”“还行，承蒙附近菜市场各位卖菜摊主照顾，他们都喜欢吃我做的杂粮煎饼！”我觉得眼前的男人有意思，才做一个月的杂粮煎饼，就自吹顾客青睐他的杂粮煎饼。我接着刨根问底：“师傅那你做杂粮煎饼前做什么生意的？”听到我这样的问话，男人停了一下铲煎饼的手，抬头看了我一眼，憨笑着答我：“不瞒兄弟说，这之前我是做建筑工程生意的，手头也有上百号人，只是近三年的疫情，拖延了工期，承包的项目生意做亏了，用掉家中的积蓄和卖了老家的别墅，把欠下的工人工资发了……想想这几年的辛苦和自己的担惊受怕，一时不想东山再起，只想一心做好小买卖，养家糊口，过过普通老百姓的日子……在老乡的帮助下，便在本地做起了杂粮煎饼的生意……”

男人说着把一张包裹起来的煎饼放在袋里递给我：“趁热吃，味最正，请多提宝贵建议哟！”说完，男人又做起煎饼……

拎着新做的杂粮煎饼走在回家的路上，我心头涌起一股莫名的感动，做杂粮煎饼的男人，有着一种能屈能伸的胸怀，他或许完全可以走一条不还工人工资，躲到外面过一段逍遥日子，完全没必要过这种“一夜回到解放前”，在人前低声下气的守摊日子……而现实中的他，大愚胜智，一切从零开始，重新树立生活的信心和勇气，不卑不亢，从容淡定……

我一时虽未尝他做的杂粮煎饼，但感觉到味道肯定差不了，因为他做的杂粮煎饼饱含着良心、沧桑、本真、淳朴等人生的味道，且这些味道最易引起人的共鸣！

我止不住，深情地回望了一眼那个做杂粮煎饼的山东男人不急不慢的身影，一股强大的钦佩之情像阵阵春风吹拂我的心田，我真心祝愿他会迎来柳暗花明又一村的生活之春……

作者简介：江苏作协会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