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庆明

在乡下一所村小学上班的陈兴这几天和老婆吵翻了天，吵嘴原因，关于陈兴的患痴呆病母亲的安排，意见不统一。

陈兴不同意把母亲送到养老院，他对老婆说：“我们是省了护理的麻烦，家里也清静，可我心里总觉得不是个滋味儿，对不住母亲，不是说养老院条件不好，是母亲缺少一种亲人关怀的温暖，另外没亲人在身边，我心里一点也不踏实。”

老婆说：“母亲在家里没人照顾，我要上班，你在乡下教书，两个儿女读书。请人到家里护理，包吃住，开销大，家里经济承受不起。”

陈兴沉默了，心里想，自己不上班，家里两个孩子读书要钱啊。

陈兴半晌才作声，有气无力地说：“依你意见办吧。”

那天，陈兴把母亲安置在县城一所民办养老院，和那里的工作人员交代后，有些不放心地准备离开，这时他母亲抓住他的手突然又清醒地说：“儿啊，这不是我们家呀，你把我领到这儿做什么？我害怕，我孤独，我要走。”母亲说着就往外走，接着又返回来，又犯糊涂，说：“这儿好，这儿是我家，你不是在这儿吗？”

儿子望着痴呆的母亲，哭笑不得。

母亲以前脑子好使，现在老了，怎成这样呢？他想起小时母亲对他的种种爱，两眼红了起来。他狠着心告别了母亲，去上班了。

这天，他到邻居家，他们在做艾青团子，他就想起小时候，一到春天，母亲带着他漫山遍野里，采摘地上翠绿的艾青，闻着散发出来的阵阵艾香，他的口水流了出来。

于是他要老婆下了班，到野外采摘艾青。老婆点点头，她知道老公的意思，婆婆喜欢吃艾青米团。

她采了艾青，做好艾青米团，由老公送到养老院。这时母亲又不认得他，收下艾青米团，高兴极了，拿起就往口里送，一边吃，一边对别人说：“好吃，好吃，我要把它留给我儿子吃。”说完，就把艾青米团往口袋里装。

别人说：“他就是你儿子。”

她看着儿子半天，还是摇摇头。

儿子看着，心里又难过，又感动，对母亲说：“妈，我是你儿子陈兴呀，这是我送给你吃的，我们家里有。”

可母亲根本听不进他说的话，反复说：“我要留给我儿子吃。”

陈兴眼睛潮湿了，突然心里有了决定：他要把母亲接回家照顾，白天请人照顾，晚上自己照顾，老婆再反对，就和她离婚，他不能不要母亲。母亲这把年纪了，和母亲在一起的时间越来越少，越来越珍贵。想到这，他和院里的负责人商量好，便把母亲接回了家。

老婆看他把母亲接回家，傻眼了，看着他这次与往日的眼光不同，胆怯地没敢多说。陈兴对老婆说：“我们再不能与母亲分开。就是再苦再累，我们也不能苦母亲，让母亲孤独。”

老婆低下头，想了想，觉得老公做得对，自己过于自私，最后用实际行动和老公一道细心地照顾着婆婆的起居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