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良观
凛冽寒风中,富民路头,一把遮风大伞,一辆三轮摩托车,一个补鞋机,这就是他的全部家当。
他叫永华,从小下肢残疾,长大后学了个修鞋的手艺,街头成了他春夏秋冬上班的地方,摊位成了他坚守的岗位。这几天,天气奇寒,他戴了两顶帽子:头上原有一顶帽子,羽绒服上连着的帽子又把头上的帽子裹得严严实实的。脸色黑黝黝的,手指颀长而灵巧。
无论春夏秋冬,每天早上,鞋匠永华早早把修鞋车子开到街头,车上满满当当,是修好的和待修的羽绒服、补好的和没有补好的棉袄,绱好的和没绱好的各式皮鞋和保暖鞋。
撑开大伞,卸下车子一侧的栏板,放好补鞋机,摆好供顾客坐的凳子,这时上街送孩子上学后回来的家长们、南来北往的顾客们纷纷前来,将家中需要修修补补的鞋子、拉链坏了的衣服送到摊位前。着急的就坐着等一会儿,修好拿走;不着急的,永华客气地讲明情况带回去晚上加班,第二天来取。一位老板模样的大个儿,脚上的皮鞋裂开了几条缝,在凳子上坐下,伸出一只脚,一蹬,他顺势把鞋接到手里,送到补鞋机的针下,轻轻摇动补鞋机,皮鞋在补鞋机上转了几个漂亮的圈,刚刚还裂缝的皮鞋立即完好如初。“多少钱?”“不要钱!”道一声“谢”,老板模样的人高兴地离开摊位。这边的刚结束,那边一位奶奶拿出一只运动鞋,他拿起鞋子一看,鞋帮和底大部分咧开了“嘴”,胶水没法粘,只能用线绱,“三元钱!”奶奶犹豫了一下,没有表态,但是并没有挪动身子。他接着帮下一位顾客换了一只羽绒服上的拉头,“多少钱?”“不要钱,都是老熟人了。”这时坐在凳子上犹豫了半天的奶奶,把运动鞋递给他,“绱吧!”只见永华娴熟地拿起鞋锥,拉开了两根鞋线,沿着鞋跟向鞋头开始绱起。只见他用鞋锥在鞋帮上往里一扎,然后把线从下往上拉个环,第二针穿过拉的环往下扎,再拉个环,将第二个环套入第一个环里,“呼呼呼”,两根鞋线不停地在锥眼里穿梭着,两手不停地拉动着鞋线,并用力勒紧。不一会儿,一只鞋就绱好了,奶奶用手拉拉鞋帮,啧啧称赞,自言自语道:“又能再穿两年了!”
永华是个多面手,顾客们公认的“巧匠”。除了能修鞋,他还会换拉链拉头、换裤带、修各类包等等。一次,一位年轻的女性匆匆来到他的摊位前,“师傅,刚才包一侧的搭钩坏了,包掉了,自己还不知道,好在有好心人捡起。”永华接过包,发现这种包,一根包带子两侧有个钩,钩住包两侧的搭扣,现在一侧的搭钩坏了。他拿起起子,将一侧的搭钩先卸下来,然后左拧右拧,用手试试,确认牢靠了,套上搭钩,包重新背在了女士肩上。她付了一元钱,高高兴兴地走了。
一年四季,永华把补鞋当成一份事业,把街头摊位当成自己的岗位,家里的日子一天比一天好。现在女儿上大四了,刚刚参加完考研。妻子在一家企业上班。虽然自己并不富裕,但是永华在修鞋时,却不是那种钻在钱眼里的人。经常去他的摊前,发现有些不需成本或者成本不高的修补,他是不收钱的。与他熟悉后,亲眼看见了他不收钱的情况:人家拉链坏了,帮忙紧一紧;鞋子脱胶了,涂点胶水;皮带打个眼等等。收费的项目,永华也是心中有谱,从不漫天要价。正是因为手艺好和为人的实在,永华的摊头生意特别好。
寒冷的夜晚,他常常一人独自坐在灯下,一锥锥、一线线,“呼呼呼”,拉动鞋线,将一双双待修的鞋子绱好;“咔嚓咔嚓”,摇动补鞋机,换好衣服拉链。灯火映红了那张瘦削的脸,看着一件件修好拉链的衣服和一双双绱好的鞋,他的脸上洋溢着幸福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