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广荣
喜欢一个人独来独往。蒙蒙细雨,若针线般斜织着天空,我想到一个宁静的地方,静静地欣赏这秋山风雨中的神韵。走进了建湖城南的双湖公园,疑是走进了陶渊明的桃花源,恬静、淡然。没想到,一场秋雨,居然孕育出这样一幅江南水墨画。
站在九孔拱桥向东向西观望东湖西湖,迷濛濛的一片,好像清代写意大师石涛的水墨画, 于气势豪放中寓静穆之气。密密的香樟、雪松树,泼墨涂抹在湖滨大道上;石级简单几笔勾勒,若隐若现;路边的野菊花是粗线条皴点;湖心亭也只是擦一个轮廓。水墨的渗化和笔墨的融和,呈现出湖水绿波荡漾的氤氲气象和深厚之态。也许石涛曾经来过这里临摹创作,也许今人根据石涛的创意布置平远、深远、高远之景。总之,双湖是石涛的画,石涛画里有双湖的影子。
走过一段“之”字的曲桥,一条石阶直通高踞于湖心的湖心亭。蒙蒙细雨下,天空低垂了,这个湖心亭也许能通向蟾宫,我要看一看桂花是否开放了,问一问嫦娥姐姐生活是否幸福,打听打听玉兔是否长大了,如能饮一杯桂花酒则更好。雨点打在树叶上发出“沙沙”的响声,像蚕咀嚼桑叶;雨点滴落到伞上,如大珠小珠落玉盘;几声鸟鸣惊得路旁的紫薇轻轻颤动,摇曳最后的曼妙,也惊落了草叶上雨珠不舍的流连。和谐的交响曲打断我的遐想。
穿过亲水台,从樱岛野凫向南,便是林木森森,听着流水潺潺,鸟鸣啾啾,我生怕惊动它们,踮起脚尖,穿行在迷宫般的天然氧吧里。几十米长的太湖石林,被不知名的花草填得满满的,似一字长蛇,缓缓游动。我怀疑是否是诸葛亮摆的乱石阵,抑或是某位将军在此演练什么兵法,西风弹奏着《十面埋伏》,脑海里浮现着风声鹤唳草木皆兵的景象。草丛里虫声唧唧,它们用一年才等来秋天的好时光,怎么能不亢奋?秋虫是秋天的知己,懂得秋天最细微的心思,它们的歌,既唱给秋天,唱给我,也唱给自己。
雨水打湿了我的裤脚,也打湿了蝴蝶的翅膀。一只黄色的蝶笨拙地来回飞舞,停在枝头,旋即飞起,反复停停飞飞,也许是不知道节气的变化,拣尽寒枝不肯栖。在这良好原生态的景物中,凉风带着花草的清香和淡淡的雾气,不时袭来。“处暑无三日,新凉直万金”,好个天凉之秋。
风大了,雨大了,我走进古典的长廊凉亭避雨。我站立南眺,湖面被雾气笼罩,雨点跳动,使我联想了莲动下渔舟的场景。虽是初秋,又是秋雨,且秋风飒飒,但美景旖旎,我丝毫没有“秋风秋雨愁煞人”的感觉。
中国的古代文人,尤其是诗人,对于秋,多带着颓废的色彩,那与他们郁郁不得志的经历是分不开的。而今,在闲暇之余,我登临胜境,放足寻幽,放松心情,怡然自乐,何须悲秋呢?双湖如一首绮丽的小诗,在秋风秋雨中吟唱。石级通天尽,登台眼界开。苍茫千岭暗,缥缈片云堆。黉学藏龙气,黄陂似酒杯。快哉风有韵,细雨送诗来,秋风秋雨品双湖,磊块消融俗虑删。水墨江南谁画得,陶公羡慕我开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