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我读过的散文集中,作家津渡撰写的《草木有心》(广西科学技术出版社出版)是最与众不同的一本。此书是由植物萌发的科普散文集,亦是一部以文学的笔触书写的植物学笔记。全书由六十一篇精致的小散文组成,讲述了津渡与植物的不解情缘。津渡的这些小散文,无论是在题材、形式、文风上,皆可圈可点。
在津渡的许多文学作品中,植物泛泛可见,尤其是这本以植物为题材的《草木有心》,更是津渡写给植物最深情的“告白书”。津渡从小痴迷于植物,他说:“幼年时的孤寂,大约只有田野里摇曳的野花能懂。”津渡热爱大自然,大自然的草木给了他一双穿透灵魂的眼睛,能够洞察植物与人类交融的气息。从古至今,许多文人墨客的创作灵感皆源于植物,以植物为题材的名篇我们亦如数家珍,如朱自清的《荷塘月色》、茅盾的《白杨礼赞》等,这些名篇犹如散落在时光里的璀璨明珠,熠熠生辉。而《草木有心》的每一篇小散文虽不如明珠闪耀,却像点点星辉坠入了森林,化作了草木精灵,散发着各自的芬芳,让读者宛如置身于山丘密林,呼吸着无边无际的绿色、紫色、黄色……那是大自然的气息。
津渡在《柿树》一文中提到,他并无意将此书写成科普植物的书籍,因而这些草木小散文的写作形式大多是以植物为线索,连着一段或喜或悲的往事。从书中得知,津渡童年里的草木光阴悲喜交加,他是山野里长大的孩子,草木林间就是他玩乐的天堂,那些弥足珍贵的记忆恒久地缠绕在他的心间。在《草紫》一文中,他笔下的快乐童年是这样的:孩子们在草紫地里追逐、打闹,玩耍着打猪菜,累了就索性一起躺下来,在细密柔软的草紫中看云,看小人书。童年一去不复返,正如植物从繁盛到凋零,默默地在四季中轮回。津渡从植物中体味生命的循环往复,以及人生的悲欢离合,因而在此书中,他并不只是书写快乐的回忆,同时也将对逝去的亲人的想念和辛酸的往事都揉入了纸头笔尖,实属以草木之名,书人生之况味。
“文风”是作家的灵魂。当你细品此书,你会发现津渡的文风有着汪曾祺、季羡林等传统文人的老派风格,淡淡的笔墨中没有半点矫揉造作,平淡温馨又不失风趣。如《香椿》一文中,津渡饶有趣味地写道:“先前弟弟的那棵树低矮,长不过我的树,他便暗暗较劲,每天都记得往树下浇尿,即便日间在别处耍得要拉裤子了,再急也要憋着尿回来,对着树干淋漓地撒上一泡。” 津渡将弟弟争强好胜的可爱模样描写得活灵活现。如叶圣陶先生所说,作文即做人,我手写我心。津渡写文不拘一格,所写人和物皆是情感的自然流露,这样朴素自然的文风,没有匠气,不扭捏,最能够引起读者的共鸣,这也是我推崇此书的原因之一。
诗人育邦曾这样评价津渡:“津渡写植物,不喜科普,不落书袋。”我深以为然,津渡用诗性的文字赋予了植物不一样的美与深情。读《草木有心》,既让读者认识到了植物可爱的一面,又让读者对人生有了更深入的思考与感悟,这样一本好书,难道不值得我们捧读与回味吗?
黎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