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衍会
妻子晚上有个公益心理咨询活动,七点半我去接她。出来时,她手里捧着一束花,脸色绯红。“好看吗?”她轻嗅着花朵,看着我。
“还行吧,谁送的啊?”我边看手机,边信口回了一句。“还能有谁?学生家长呗,反正你是不会送花给我的。”她不乐意了。
“谁说没送?当年咱俩一个办公室,我不是常采月季花,给你插瓶吗?”我反驳道。
“那也能算?我是说从花店买的。”她的鼻子紧贴在花上,依然纠缠着刚才的话题。不过,听得出,她的心情不错。
女人但凡心情一好,就总爱找点事做。果然,没走几步,她见路边刚开了一家叫“女人花”的服装店,正在搞三八节促销活动,开心地说:“走,陪我进去看看吧。”我皱皱眉,却也无话可说。进门后,她顺手将花放在服务台上,我就站在台前,等着。
店里的人经过我身边,先是盯着那束花看,然后好奇地打量我。我知道,他们肯定是误会了,我手插在口袋里,尴尬地站在那儿,浑身不自在。
店里面热烘烘的,灯光又亮,舒缓的乐曲如水般流淌着——“我有花一朵,种在我心中,含苞待放意幽幽,朝朝与暮暮,切切地等待,有心的人来入梦……”音乐与店名倒也契合,妻子收到的花也应景。只是苦了我,因为一束花,此时如芒在背。
偏偏妻子又是慢性子,拿着衣服在身上反复比量。镜子就在服务台边,一位二十出头的服务员,正帮她试衣服,一扭头看到了台上的花,她“哇”地叫了一声,瞪大眼睛看着我,说:“大哥,这是你给大姐买的吧,太漂亮了。”
“不是,真不是我……”我急忙辩解,一时脸涨得通红。
同时,我不由得想起当年恋爱时,在那所偏远的乡村中学,娱乐活动很少,只能一起散步,打扑克,或者偶尔结伴去看场露天电影。知道她喜欢读书,我就到处为她搜集中外名著,甚至为了她开始装模作样地读书,《红楼梦》《围城》等,还别说,书读得多了,人也变得文雅了。花的确也送过,我从野外采来各种野花,或者从学校花坛里剪几枝月季,插在她办公桌上的水瓶中……然而,自从结了婚,有了孩子,哪怕后来进了城,街头的鲜花店如雨后春笋般涌现,我却从没想过要给她买一束花,总觉得花钱买那些虚头巴脑的东西,不值当。
从“女人花”出来,我抱着花,妻子挽着我的胳膊,昏黄的路灯下,她的脸庞红扑扑的,小鸟依人般动人。
早春时节,乍暖还寒,但有花香弥漫,美好的情愫如光,照亮了脚下的路,温暖了这琐碎、平淡的生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