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8版:登瀛·青春
2022年11月17日

絮语深处有故乡

乡音是藏在生活里的,于碎片之间带着点烟火气的诗意。异乡远游的游子心中,对故乡的模糊回忆也停留在清晨曦光之中浮现的身影和先其身而至的吆喝,从“冰棍嘞,马头牌冰棍嘞”到“馄饨嘞,卖馄饨嘞”。这些吆喝声交织着些许淡漠的关于童年的伤感,默默地留在记忆的深处。

对远行的人,乡音悠扬,故园中来。

这些记忆里的声音,总是断断续续地在脑海里说着些不厌其烦的小事,邻里家常,叮咛嘱咐,像一个母亲高大而温柔的形象永驻身后。仔细想来,这也许是过去的记忆在反复描绘着故乡的模样,已经模糊了的一切终将在娓娓道来中慢慢清晰,那低吟的声音也逐渐由空洞的陌生到熟悉。不同人的记忆之声也是相异的,只道是乡音未改,而每个人心中都有一个故乡,一个自己重构的故乡。

回忆难写,故乡的记忆重现也总要求助于些许杂乱的深刻印象。那些买卖人走街串巷的清亮嗓音,在唤醒了整个城市之后,悄然走进了南京人的记忆。东拉西扯的降价,和穿插其间的问候,“个么四啊,今个”,市井的生活色彩就蔓延在晨雾里。街那头的夫妻带着些倦意的争吵,“灌了黄汤,还搁那儿挺尸呐”,南京的女子,哪怕六朝烟水气熏染半生,脂粉之间总还留些夸张的英武。进了家门,跨过梧桐树荫蔽的院子,几位老辈人坐在藤椅上用着几近失传的老南京话闲扯着东家纳了件新家什,西家失了什么老物品。

在絮絮地呢喃中,一个丰满而多样的情境翩然在心中呈现并将贯穿一个人的一生,成为他精神世界永远明媚的角落,乡音的音韵在其间飞舞,直到多年后重归于故园的深厚土壤。

我们追寻的那些被岁月磨平的旧梦,也多依凭心中残留的只言片语的碎片化但又深刻的回眸一笑。除了组成文化,在文化记忆的复现中熠熠生辉的,也有当年此地飞扬的笑语。这些俗化的言语中往往埋藏了先辈生于斯长于斯老于斯,世世代代口口相传的智慧,生活的诗意,即是诗意化的生活语言所描绘的,故乡。

从晴天里夕阳下带着串铃的骆驼,到城南细碎的雨,被多年后拾起的朝花,还总带这些当年的尘土,方言就是那最诱人的香。一缕一缕芳香弥漫在静好的日子里,如絮絮杨花漫舞于向晚的炊烟,又飞过熟悉的街巷,直到落在有缘人的掌心——重构一方的文化历史,要有这样的拾花者,走进人间,走进过去。在被时间忘记的角落,还有更多乡音的芳草,遗世独立,又耐人寻味,需细品才能还原出旧日的风景。

就像同样的叫卖声每日都能随性扯出不同的调子、讲着不同的故事。那些不时在耳旁响起的絮语也常常变化着故人不同的声线,也是交织在温情处的乡音千万遍重复的,只道那絮语深处随年岁而显现,终是欲归难归梦中乡音未改的故乡。

盐城师范学院文学院大一 于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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