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8版:登瀛
2022年09月28日

一缸腌瓜入馔来

东台/王阿丽

从我记事起就记得,妈妈是一位腌菜能手,秋来腌菜瓜,冬至腌咸菜,四季里,家里小菜总是自给自足。

儿时,在秋风微凉时节,家中自留地里的菜瓜演绎一夏青绿之后也就到了谢幕的时候。这时,妈妈便会挑一个晴好的日子,带着我们兄妹仨起个大早摘菜瓜。菜瓜被我们从睡梦中拽醒,淘气的露珠顺着瓜棱顽皮地滑了下来,菜瓜挺着圆圆的肚皮与藤蔓来个“依依惜别”,看着青翠可人的菜瓜,馋虫早就在我们肚子里闹腾起来,大哥拿起一个菜瓜在衣角上蹭了蹭,攥紧拳头狠狠一击,“砰”,一只长圆形菜瓜在大哥的拳头下裂成了好几块,瓜瓤溅得我们满脸全是,还来不及擦掉,“嘎嘣”的清脆声已在我们嘴里响起。

不一会儿,摘完了地里的菜瓜,我们把一篮篮菜瓜抬回家后,在院子里的树荫下继续干活。大哥打来井水倒入木桶里,二哥坐在木桶旁边,用丝瓜络把菜瓜清洗两三遍后,再由妈妈用布擦去菜瓜表面的水分,然后沿着纵向剖开切成瓜片,我就用羹勺把瓜瓤掏出来。我们把处理好的瓜片摊在篾席上晾晒,一天下来,瓜片在太阳烈火般的爱抚下,失了容颜,瘦了身材,却变得柔软可人。

傍晚,妈妈用粗盐抹过瓜片后一一码放在缸中,盖上缸盖。第二天,再摊到太阳下暴晒,瓜片变得更加“苗条”。到了晚上,妈妈把缸内腌制过程中滗出的卤水盛起来,熬制成盐卤后浇在缸内码放的瓜片上面,这样重复三四天,白天晒,晚上烫卤、加腌渍,瓜片在烈日下汲取精华,在盐卤中浸润,发出令人陶醉的清香,撩拨着我们的味蕾。

约半个月后,瓜片的外衣由绿转黄,这时,瓜片便有了另一名称“瓜子”。妈妈把晒好的瓜子分成两份,一份抹上盐,一片片卷起来,压放在坛子中,可保存一年半载;一份放在自制的酱缸中,经过一个多月的浸泡,便成了酱瓜子,这是瓜子之上品。

瓜子的吃法并不复杂,一般人都能做得很好。最方便的食用方法是直接拌着吃,拿出一两片瓜子,用清水浸泡,切成小丁,佐以香油、酱油、醋,撒些白糖、拍上蒜泥,直接拌在一起,便是一碟可口的小菜了。我最喜欢吃的是妈妈熬制的毛豆酱瓜子。妈妈从酱缸中捞出瓜子,将酱瓜子切成小丁,锅里倒入油,放入葱、生姜、蒜泥、红辣椒爆香,倒入洗净的毛豆爆炒,然后放入切好的酱瓜子丁,倒入豆瓣酱,撒上少许白糖,温火翻炒焖锅两分钟,出锅装盘。

这盘毛豆酱瓜子红绿相间,毛豆翠绿,酱瓜子黄澄澄,再加上用红辣椒装饰,令人瞬间口齿生津。喝一口粥,就一口毛豆酱瓜子,那毛豆的鲜糯、酱瓜子的醇厚、脆嫩带着微微的香辣游走于唇齿之间。再细细品味,似有夏日炎炎的阳光芬芳冲击鼻翼,有晨露的甘甜包裹着舌尖,有秋日的清风浸润着心肺,好一口岁月浸染的滋味!暑天的溽热也在妈妈味道的毛豆酱瓜子中慢慢融化。

妈妈腌的瓜子,温润了我儿时的肠胃,成了我最喜爱的舌尖小菜之一。如今,每到这个时节,我都会如法炮制妈妈的腌瓜子,数量虽少,却总能捎带着一罐两罐给妈妈,让妈妈跟我一起重温当年的温情时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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