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8版:登瀛
2022年06月30日

射水芦苇

阜宁/顾芦森

挺拔的芦苇指向苍穹;心中绽放的芦花,温暖着我的记忆。

晨练于阜宁白天鹅公园。水上栈道旁的芦苇,碧绿的、银白的一块块一簇簇茁壮地长着,已有二尺来高。挺拔的芦苇指向苍穹;心中绽放的芦花,温暖着我的记忆。

我的家乡在里下河地区的射阳河南岸,记忆中,上世纪五六十年代,芦苇还是个声势浩大的家族,河边、沟塘边,处处都是,甚至还有整块的一望无际的滩涂大柴滩。

过去的芦苇滩里有一种不断喳喳叫的小鸟,老人说这鸟名叫“柴刮刮”。他们说,这是爱情鸟。是很久很久之前,县丞的一个如花似玉的独女常到射阳河边赏景,喜欢上吹笛卖鱼的渔郎,县丞得知,关了女儿,赶走了卖鱼郎。在一个月黑风高的夜里,县丞的女儿逃出,这对青年男女躲进烟波浩渺的大柴滩里,在芦苇的掩护下,逃脱了一次又一次县丞家丁的追捕,最后无奈化成一对小鸟,相依相识,不停地歌唱,以表达爱情的誓言。这种鸟,只有芦苇滩里有,老人说,是芦苇滩掩护了他们,免遭封建礼教的制裁,它们鸣叫,是对芦苇的感恩。

在抗倭和抗日的历史中,芦苇是青纱帐,面对家园遭到侵略,阜宁人民奋起反抗,在芦苇滩荡的掩护下,一次次痛歼敌寇,取得抗倭和抗日的胜利。

在经济困难的时期,芦苇是农民们重要的生活用品,初春的芦丫根,是饥民口粮的贴补,也是穷苦孩子的零食。盖房子的笆、箔子都是芦苇,围粮食的囤子,睡觉的席子,挑秧草的篮子,晒物件的箔子,挡蚊虫的门帘也都是由芦苇编成。小时候,我随爹爹逛集市,芦苇和芦苇编织产品在市场上有一定的份额,上世纪六十年代中期,经济形势趋于好转,生产队的李二妈显摆说,哪家条件不好,我家现有二腰囤子四只篮子,两块箔子,十张席子,还有五捆芦苇。李二妈眉飞色舞地说,家中的摆设都是芦苇编织的,当时听说觉得好笑,现在听来却让人酸楚。到现在,这在老人口中都还是一个十分辛酸的故事。

上世纪七十年代前,每年的秋收秋种结束,壮劳力去挑河治水,在家的老人都在为越冬做准备:搓绳,割芦花编茅窝。有的整个村庄将其当成副业来搞,我们阜宁就有一个知名的草鞋村:茅窝村。女的在家编草鞋茅窝,男的挑到集市上去卖。小时候,我也穿过茅窝,里边填上一些碎芦花,没有袜子,双脚伸进去很快就暖暖地出脚汗,第二天将里面碎芦花换新的,又是一个暖暖的日子。

芦苇在我们的童年留下满满的记忆,年后芦苇未出时,芦丫根甜甜的,我们用小锹挖出来清洗后,当零食吃。芦苇放叶后,我们将芦叶叠成小船,还带帆篷放在小河里,盯着它让它随波漂流。端午节来临,我和姐姐们去打芦叶,芦叶的清香让我们馋得好像尝到了端午的粽子。做芦笛更是我们一种高雅的文艺活动。花一元钱从街上文具店买回一支竹笛,将芦膜小心翼翼从芦苇腹腔中取出,用潮湿的嘴唇弄湿芦膜,贴在竹笛的音孔里,不流畅的笛声就回响在田野的空中,一群小伙伴在原野下轮流吹奏。

社会的进步,已使青青的芦苇在人们的生活中变换了角色,如今射阳河两岸河滩旁的芦苇,主要职能就是护坡。农家很难再找到芦苇制作的生活用品,偶尔有也是用于观赏的手工艺品,但旅游景点“乡愁馆”里的芦苇编织品却让孩子惊奇地睁大眼睛——他们不认识。射阳河的芦叶宽大、清香,是包粽子最好的裹着物,有家乡的味道,带着淡淡的乡愁,温暖了在各地创业的游子。

蟒蛇河畔 送一把花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