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通/徐新
丝瓜,展现出了一种最为自然、最为朴素的生命之美,坚韧而又自在,在恋恋红尘中衍生出一片明媚,留下了美味、真情和美好。
在农村,丝瓜是一种很常见的蔬菜,容易种植且生命力极强。只需一抔土、一缕阳光、一瓢水、几排架子,丝瓜藤蔓便会纵情生长,一路欢唱,分杈出一条条蓬勃的诗行,铺展在绿毯般的凉棚上,仿佛织起了一把绿色的大伞。“苞中未见青丝缕,架上先看满眼花。”浓密的绿叶间,那五个瓣儿的花朵金灿灿,明艳艳,在轻柔的南风中飘逸着淡淡的芬芳,把农家的庭院照映得一片明丽。
清晨,鸟儿欢快而清脆的鸣叫声成了小院的主旋律,它们在浓叶间跳过来、滑过去,像跳荡起来的音符。沐浴在晨曦中的那些金灿灿的丝瓜花正俏皮地张着小嘴,欢快地吮吸着生命的浆汁,微风吹过仿佛就要飞舞起来。中午,透过瓜架枝叶间的缝隙,阳光斑斑驳驳地散落在地面上,屋里湿热难耐,凉棚便成了家人们吃饭就餐、消暑纳凉的一方天地,大家有说有笑,其乐融融。午饭过后,大人们用凉席打个地铺或在躺椅上将就着睡个午觉。没有睡意的孩子们要么看连环画、要么下棋,也有的溜出去捕蝉、游泳。夜晚,风清月朗,月光从凉棚的罅隙流泻下来,如一片碎银匝地,摇曳不定。大家摇扇纳凉,谈天说地。我喜欢躺在椅子上,望浩渺的天空、数眨眼的星星、沐凉爽的清风,一会儿便进入了甜甜的梦乡。
丝瓜的花期较长,从春末夏初开始,不停地开花,不停地挂果,丝瓜便不断地被端上餐桌,一直无私奉献到深秋,直至冬前冰霜满地,丝瓜才依依不舍地慢慢老去,把最后仅剩的一身经络留在人间。
“嫩时去皮,可烹可曝,点茶充蔬。”丝瓜色泽碧绿,瓜肉柔滑鲜香,爽口不腻,可烹可炒,荤素皆宜。当丝瓜遇上鸡蛋,那真是珠联璧合:清雅的汤汁里,漂浮着碧嫩嫩的丝瓜和黄灿灿的蛋花,散发着诱人的清香,令人食欲大增,进而大快朵颐。倘若再加上文蛤或虾仁,鲜得简直眉毛都要掉下来了。丝瓜也可以和肉片烹炒,还可以和油条或平菇搭配,但我带有记忆的味蕾依然喜欢清淡与原汁原味的丝瓜鸡蛋汤,那一成不变而又鲜美依旧的滋味让人无法忘怀。
丝瓜青藤绿叶、挂果丰硕,着实给人一种清淡雅致的美。它也许算不上是一种高贵的植物,但颇受历代文人偏爱。宋代君端被杏花和丝瓜点缀的小院陶醉,写下了“白粉墙头红杏花,竹枪篱下种丝瓜”的诗句,小院的美好跃然纸上。丝瓜的生命力很强,到了晚秋时节,仍悬挂于藤架之上,星星点点黄花的芬芳依然播撒着那份清新和淡雅。宋代赵梅隐欣然赋诗《咏丝瓜》:“黄花褪束绿身长,白结丝包困晓霜;虚瘦得来成一捻,刚偎人面染脂香。”丝瓜花可赏,瓜可食,丝瓜络还有妙用,农家常用作刷锅洗碗的炊具,而南宋大诗人陆游在《老学庵笔记》里,记述了丝瓜络的妙用:“用蜀中贡余纸先去墨,徐以丝瓜磨洗,余渍皆尽,而不损砚……”
丝瓜,展现出了一种最为自然、最为朴素的生命之美,坚韧而又自在,在恋恋红尘中衍生出一片明媚,留下了美味、真情和美好。